第62章 第62章_月色呢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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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2章 第62章

  前一天晚上和时卿爆发过争吵,倪喃很难再入睡。天还没亮,她干脆早早起了床。遮光窗帘严密地拉着,房间很黑,显得阴沉沉的。

  倪喃在床上坐了会儿,双目空洞,气色极差。

  没什么胃口,倪喃在房间里待了一整天,只喝了碗燕麦粥。傍晚的时候下起了雨,伴随着电闪雷鸣,轰隆隆的在人耳边作响。

  刺白的闪电划破天空,透过玻璃窗落进屋子里。倪喃抱着腿坐在床上,床头的小灯亮着。思绪万千的时候,是在想着时卿。

  倪喃侧头看了看窗外的雨势,哗啦啦的水幕,像是不会停歇一般。今天晚上云层很厚,星辰尽失,只靠路灯支撑夜色。

  忽而,哄闹的雨声中掺杂了几声闷响。

  一瞬间,倪喃还以为自己听错了。

  紧接着,又是三声。

  “砰砰砰――”声音很沉,叩动缓慢。

  倪喃愣了下,忙下了床跑去开门。

  门被拉开,楼道内光景映入眼帘。声控灯依旧是坏的,眼前的人影很高,遮住了上下层传来的为数不多的光线。

  打开门的刹那,倪喃惊愕得说不出话来。她步子停在那里,拉门的动作有些僵。

  时卿就站在门口,脑袋微垂,身上被淋湿了大半。衬衫因为雨水而湿了片深色,雨滴顺着他的脸颊、下颚,慢慢往下滴落。

  狼狈到极致,浑身透着股颓然。时卿眸光很暗,看着倪喃的时候,眸底情绪翻涌,却并未表现出来。

  “你――”

  倪喃赶忙折身回房间拿了条干毛巾出来,她快步走着,再次出来时时卿已经走了进来,就站在沙发旁,目不转睛地盯着她看。

  隐隐有些气在,倪喃直接把干毛巾丢在时卿身上,声音冷淡,“你发什么疯,这么喜欢淋雨你怎么不滚出去继续淋啊。”

  她从来没什么好话,说话带刺,所以时卿某一刻甚至便也这样认为了。

  以为她无情,误会她冷漠。

  伪装得太好,到现在都在嘴硬。

  时卿就那样盯着她,嗓子哑得几乎说不出话,“为什么不告诉我。”

  闻声,倪喃猛然一怔,她捏紧衣袖,脑子像被击打了般,仓皇地躲了躲眼神,“告诉你什么。”

  这么多年,倪喃确实没有变过,犟得很,不愿意表露自己。

  她脸色苍白,肩膀瘦削,似乎摇摇欲坠。

  双腿极重,迈过去都是艰难。时卿想要去揽倪喃的肩膀,可是手堪堪要触碰的时候,又慢慢缩了回来。掌心攥成拳,指节被捏得泛白。

  时卿的眼眶很红,下颚紧绷,声音在发抖,“出了那么多事,你还想瞒我多久。”

  心脏猛烈跳动,倪喃抬起眼,试探地望向那双眼睛。

  深邃的黑眸剧烈颤动,时卿眉头紧锁,脸上痛苦之色尽显,好似承受了难以言喻的冲击,似要将他撕裂拆分得支离破碎。

  其实在经过这一天的平静后,倪喃是想把所有的事都告诉时卿的。可是真正见到他,倪喃又总是会退却,会害怕,会说不出口。

  然而此时,时卿的突然出现打破了她全部思绪。倪喃不敢去想他到底知道了什么,也根本不敢去问。

  “我…我…”倪喃支支吾吾地回应,好半天说不出一句话来。矢口否认和回避,是她惯用的招数,此刻,似要故技重施,“我没――”

  “那画呢。”时卿突然发问,他的嗓音生涩,在人心脏上刮蹭,“那幅画又算什么,为什么画了我,还有其他那些放在木箱里的东西,算什么。”

  当年倪喃一声不吭地离开,她甚至什么都没带,别墅里的衣服行李都保存得完整。看起来对栖坞没有丝毫留恋,走得潇洒干脆,什么都可以轻易抛弃。

  骤然惊愕之后,倪喃红了眼睛。所有的心思都被揭开,无尽的痛楚覆上来,像暴风雨席卷,猛烈而又彻底。

  “我好像什么都没来得及做,你就不见了。”

  “倪喃,我留不住你。”

  每个字都咬得恳切,每个字也都痛入骨髓。

  深深吸了口气,时卿握住了倪喃的手臂,力道极为小心,却控制不住地颤抖。

  四目相视,倪喃看到时卿眸子里的风暴,心脏紧缩,一下一下地抽疼。

  “难道,你觉得我不能保护你?”停了停,时卿努力控制着声线的平稳,呼吸很重,而后才继续道:“还是觉得…我不会继续爱你。”

  耳中的话声清晰,倪喃胸腔震动得厉害,嗓眼发痛。

  剧烈的憋窒感冲击心神,时卿控制不住地往后退了半步,他松了握在倪喃肩上的力道,颓废地跌坐在沙发上。双肘撑着膝盖,两只手按着太阳穴两侧,脑袋低低垂下。

  懊悔、心痛、疼惜,在这一刻无法收场。

  过去的三年,痛苦成倍地积压在时卿身上,心如刀绞。

  他后悔了,后悔没有勇气去多走近一步,后悔允许了倪喃的退让和闪躲,后悔他自己阻隔了知悉真相的机会。

  自从倪喃走后,他没再靠近过凤头巷一步。

  理所当然的,固执的在原地等待,等着倪喃回头。

  如果他可以毫无顾忌地拦在她身前,就算是强迫她留在自己身边也好,会不会,倪喃就不会吃这么多苦,会不会,她就可以过得好一点。

  或许,与其原地等待,不如奋不顾身。

  时卿追悔莫及,对自己的痛恨彻底打碎了这些年的不甘和愤懑。

  他的肩膀上下发颤,喘息压制不住,到底是红了眼。泪水掉了出来,湿润滴落在西装裤上。高大宽阔的身量,在此刻却显得极尽怆然。

  难过到极致,所有的痛心切骨都是无声的。

  “对不起…”时卿喉咙梗塞着,尾音很弱,只能不断重复道:“对不起…”

  心口被揪紧,倪喃看着原本疏冷孤傲的男人此刻就坐在那里,哭声极低,尽管看不到他的表情,却能感受到莫大的无助和悔恨。

  倪喃有些慌了神,眼泪滚落,一滴滴往地上砸。她失措地上前,坐在时卿身侧,双手轻抚上男人的脸,哽咽着,“时…时卿,你别哭啊。”

  纤细的指尖抚去他的眼泪,倪喃忍着喉间涩意,“我没事了,真的,已经没事了时卿。”

  然而这话并没有安慰到什么,时卿拉过倪喃的手抵在额头上。倪喃似乎能透过被包裹的手,感受到时卿的颤栗和后怕。

  “我是想告诉你的。”倪喃声音低弱,哭腔很重,“我本来…本来是不打算走了的时卿,但是…但是我…”她低下头,眼泪不停地往下掉。

  时卿把倪喃抱进怀里,双臂紧拥住她的肩膀,垂首埋在她颈侧,手掌抚着倪喃颈窝,“别说了…别说了…我知道,我都知道了。”

  颈上湿润,时卿心疼得甚至无法呼吸,“我在…我在。”

  倪喃边哭边摇头,“我好几次都想告诉你的…但是时卿,我…”

  泪水汹涌,倪喃上气不接下气。憋在心底许久的话,终于找到了说出的出口。

  “我真的、我真的说不出口…我…”

  时卿将倪喃抱得更紧,每句话都在钻心,痛得他心口麻木。

  深呼吸一下,倪喃吸了吸鼻子,仍是抽泣着,“那幅画,其实是给你的,那是…我唯一能答应你的事了。可是、可是…”

  可是我舍不得,没有那幅画,我们之间唯一的联系都会彻底断掉。

  我怕时间消耗我的记忆,甚至,会让我一点点,连你的模样都忘记。

  所以,我最后给了我一次放纵的机会,偷偷带走了那幅画,也食了言。

  在那幅画里,时卿坐在轮椅上,那是他们在一起的很长时间里,倪喃眼中时卿的样子。

  接下来的话,倪喃没有说下去,但是时卿听懂了。心脏憋得发痛,戾气深重异常。他闭了闭眼,努力抑制着自己的暴戾,哑声道:“如果你喜欢,我可以一辈子坐在轮椅上。”

  倪喃不住地摇头,眼泪没有停过。

  她没有说话,只是止不住地哭泣,似是要把这些年忍下的眼泪一次性爆发出来。时卿心疼难忍,胸腔都在颤。

  三年太久了,日日夜夜都是痛苦和煎熬。远行是为了回归,分别是为了确定彼此的爱,更加彻底。

  或许对于他们来说,没有对方的每一天,都是在苟延残喘。

  重逢的那一刻,呼吸再次起伏,心脏重新跳动。

  生活是一种延绵不绝的渴望,爱在渴望中奔腾,变得伟大而高贵。

  良久,倪喃终于平复下来,哭声渐息。时卿缓缓松了她环抱住她的力道,身子稍退,同她相视着。

  时卿伸手拭她眼角的泪滴,而后俯身轻轻浅吻倪喃的眉毛、眼睛、鼻尖、脸颊。

  温柔的吻掠过泪痕,恍如捧着珍贵的瓷人一般。饱含着爱意的温存,缱绻厮磨。

  最后,是双唇。时卿的吻落在倪喃唇角,亲吻小心翼翼。

  只是浅浅地碰了一下而已,倪喃却突然感到凉滑和腥咸。

  她推着时卿的肩膀,却见他不知什么时候又红了眼眶,方才落进唇齿间的,正是时卿的眼泪。

  倪喃摸着时卿的脸,鼻音很重,她问,“时卿,你怎么又哭了。”

  听言,时卿覆上倪喃的手背,紧紧握住。他靠近她,吻落下,“因为我爱你。”

  作者有话说:

  前方一大波高甜来袭

  注:1.“远行是为了回归”源自“远行是为了回归,自由是因为牵挂”by杨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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