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二七章、触不到的黑手(三)_史上第一驸马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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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二七章、触不到的黑手(三)

  四月初八的早上,张翔收到了一封来自雪神山的飞鸽传书。

  信是秦挽歌写来的,除了对他简单的问候和问他武功练得怎么样以外,大多所讲的便是如今北辽与南楚大军的局势。

  雪神山处于漠北南楚,西金与北辽交界之间,群山环绕,地势险峻,是一条天险山脉,阻断了西金与北辽的南北往来,想要从西金去北辽,只有东进通过南楚的秦凤路一带再北上才能去到北辽,而定州便处在这一带的咽喉。

  否则,西金与北辽之间只能通过再往西的西域地带才能相遇,而西域沙漠无边,更是危险,所以一直以来,无论是北辽,还是西金,都想夺下南楚的定州这个能够连接两国的咽喉地带。

  只是对于西金和北辽来说,还没到争夺定州的这个地步,一来南楚不可能坐视不管,二来相比于对方,南楚这个香饽饽才是最香的。

  秦挽歌在信中说,北辽除了在凉州布兵十万主力大军对抗南楚军队以外,定州这边还布了北辽的五万西路军镇守,以防西金趁火打劫夺下定州偷袭北辽后方。

  因此,定州方面犹如惊弓之鸟,文博派了八万北麓军镇守定州,一边防止北辽的这五万西路军,一边还要防止西金突然出兵。

  但西金那边没有任何偷袭的打算,雪神教前后派了两次人马潜入西金,都没有探到西金打算出兵混水摸鱼的意图,似乎在南楚与北辽的这场凉州之战里想坐山观虎斗。

  北辽的五万西路军也在远离定州几百里外的草原上一直驻扎着,没有任何行动的意图。

  此外,凉州方面的局势也陷入了紧张之中,文博账下先锋军主将张弛早在三(rì)前就已率领七万兵马抵达凉州城外,与北辽的三万铁骑相隔十里地对峙了三(rì)。

  文博率领的十三万后备军也抵达了宣州府,蓄势待发。

  通过了秦挽歌的这封信,张翔也大致明白了目前的局势。

  以雪神教所处的地理位置,刺探这些军(qíng)对他们来说易如反掌。

  通过南楚与北辽的布兵(qíng)况,张翔也能大致看出两方的意图。

  北辽的五万西路军应该只是为了用来防止西金的,没有夺南楚定州的打算,毕竟定州的地理位置不适合他们的铁骑奔袭,而且易守难攻,想要夺定州,至少也得多出两倍的兵马才行,如今北麓军有八万镇守定州,北辽军再傻也不可能用那五万去夺城。

  而且北辽若在这个时候夺定州,在目前看来其实是一件吃力不讨好的事,定州对于凉州的战略意义不大,最坏的(qíng)况也不过是让南楚放弃定州,而南楚还可以退守奉阳府。

  但对于西金来说,那就不同了,北辽若夺了定州,则可以直接越过南楚威胁到西金,西金不可能坐视不理,一旦西金出兵,北辽就要陷入两面作战的境地,对于目前与南楚的凉州大战在即的(qíng)况下,北辽不可能去夺这个烫手山芋。

  所以在张翔看来,定州是完全安全的。

  那五万驻扎在那里,除了能防止西金以外,还能威慑定州,给予南楚不小的压力,令这定州的八万北麓军不敢轻举妄动。

  这一招是高明的,以静制动,可以分化掉南楚这八万北麓军的战力,而北辽的那五万兵马可随时东进支援凉州,一旦定州的八万北麓军也东进,这五万北辽军也可顺势南下截胡这八万北麓军。

  毕竟北辽的军队都是以铁骑为主,号称拥有三十万铁骑,每一万铁骑要冲阵一个十万步兵阵可不是什么难事。

  在定州,这北辽的五万铁骑也许无法夺城,可若到了河东路的平原之上,这南楚的八万步兵不可能是这五万铁骑的对手,一(tào)冲阵下来,这八万北麓军必定溃不成军。

  在灵活(xìng)与支援方面,北辽的这五万铁骑可谓是占有先天优势的。

  光从这大战略上的布兵(qíng)况分布,南楚便落了下风。

  这北辽军神耶律基鲁真是名不虚传,还没开打,就把南楚的弱点全部抓透了。

  张翔放下手中的信,轻轻叹口气。

  从这样的形式上来看,南楚想要取胜,唯一的方法只能是硬夺,什么(yīn)谋诡计都没用,北辽铁骑的机动(xìng)强,又掌握着战争主动权,可以拖,可以退,还可以打。

  但南楚就不行,拖不得,更退不得,打还不知道能不能打赢。

  虽说如今两方都处在对峙的局面,可张翔清楚,先动手的一方一定会是南楚。

  正想着间,丫鬟过来敲门,说张翔让膳房准备的东西已经准备好了。

  张翔甩了甩脑袋起(shēn),把信烧毁走了出去。

  今天是小奴十六岁的生辰,原本心(qíng)(tǐng)好的他在看过秦挽歌的信之后变得失落了一些。

  但这些失落也仅仅只是一会儿,很快就在接下来帮小奴做生(rì)蛋糕的欢乐下被冲散了。

  赵寒烟一大早就带着小奴和舒紫莹出门买东西了,张翔则是让人去买做蛋糕的食材。

  通过上次帮苏绍元做过一次蛋糕之后,驸马府膳房的几个厨子其实都已经学会了,且手艺还不错,特别是小奴这个丫头更是喜(ài),隔三差五都要带领膳房的厨子亲自动手做一些小蛋糕来改善驸马府的生活。

  好几次吃完她做的蛋糕,张翔都说她可以出去做蛋糕卖了。

  对此,小奴都是笑嘻嘻的回答,将来若是老了,伺候不了公主和他,兴许这还真是一门不错的生存手艺。

  就在张翔在膳房做着蛋糕时,一个不速之客来拜访了。

  苏芊若。

  这小姑娘的到来也着实令他有些惊讶,前些(rì)子,他只听苏绍元说她整天出去在平州城找素材写故事,张翔两次去拜访苏绍元都未见到她。

  兴许是找到了自己喜欢的东西,有了前进的目标,如今的苏芊若看起来更活泼开朗了不少。

  今年又长大一岁的她也更显得像个大姑娘,穿着鹅黄色的小长衫,像个小仙女一样。

  她一边吃着张翔做报废的蛋糕,一边看着忙碌的他:“先生,您做的这个就是爷爷寿辰上您送给爷爷的生辰蛋糕吗?”

  “对啊!今天是小奴的生辰,所以我打算也做一个给她过生辰。”

  “先生真好,还亲自动手给小奴姐姐做蛋糕。”

  张翔用手刮了一点(nǎi)油敷在她脸上:“你要是过生辰,我也给你做一个。”

  “真的吗?”苏芊若小脸兴奋:“那明年我过十五岁笄礼,先生也给我做一个大大的蛋糕,先生不是说吗,蛋糕越大,得到的祝福也就越多。”

  她一边说,一边摊开双手,比划了一个很大的动作。

  张翔好笑的也跟着用手比划了一个小小的动作:“十五岁,还能多大,充其量也就这么大一点点。”

  她很是不满:“那我可不依,怎么样也得比小奴姐姐的这个大一点点。”

  “那这不就显得我不公平了?”

  “那谁叫您这么懒,给小奴姐姐做这么小的一个。”

  张翔哭笑不得:“都脸盆那么大了,还小啊?”

  苏芊若想了一下,又比划起来:“嗯…起码也要有浴盆那么大吧!”

  “你是猪?”

  “先生才是猪。”

  苏芊若咯咯笑个不停。

  张翔懒得搭理她,耐心的开始给出笼的蛋糕做(nǎi)油,问道:“对了,你今天来找我,有什么事吗?”

  苏芊若神秘兮兮的从怀里拿出了一个小本本:“看,先生,经过我这么长时间的不懈努力,终于自己写了一本话本,没有用您的一个故事哦,全是我自己想的,我今天来,就是想让先生指教一下的。”

  张翔抬头看了一下,那话本虽然不厚,可是按照每个故事的篇幅来看,那小本本至少也能装下几十个故事。

  他很是赞赏:“不错嘛!能完全依靠自己写出这么一本话本,说明你已经出师了,以后就不用我再教你了。”

  “可是我还不知道自己写得好不好呢!”

  “那你念给我听,我给你研究一下。”

  “好啊!”苏芊若拍了拍手,小心的翻开话本,认认真真的念了起来:“从前……”

  有苏芊若这个开心果在一旁念着故事,张翔的蛋糕也很快就做好了。

  听完了苏芊若所念完的那几个故事后,张翔也对她的风格有了初步的了解。

  没想到这丫头走的是浪漫主义风格,每个故事里所融入的个人(qíng)感都很浓厚,描绘出来的故事也很美好,而且她故事中深得张翔的教诲,把儒家的忠孝礼义信,温良恭俭让等传统美德都融入了其中,能够起到一定的教导作用。

  只是在张翔看来,这样太过美好的故事也并不一定是一件好事,太过美好的故事若融入了人心,在经历过一件反差巨大的事(qíng)之后,往往人心也将会变得可怕,简单说,会颠覆一个人的三观使其变化,这不是中庸之道。

  中庸讲究平衡,在美好的事件上也一定要有残酷的事件做对比才能起到真正的警示作用。

  不过他也理解苏芊若,她从小受到苏绍元的熏陶,又成长在这样锦衣玉食的家庭里面,从小就衣食无忧,苦寒不知,没有受过苦,没有经历过真正的现实残酷,缺乏社会阅历,让她去写出同样的反差短时间是不可能做到的。

  而这些东西,要教的话其实已经没太大的作用,因为她还没有经历过某件事,就算说给她听也只是一知半解,得需要她真正的去经历过才能领悟得到。

  就好像一个皇帝根本不知道一个乞丐的疾苦,只知道这个乞丐穿得很破烂,他只能看到破烂的这层外表!让他描绘的时候,他也就只能说这个乞丐穿得破烂罢了。

  反过来,与‘贫穷限制了想象’这句话是一样的道理。

  看着陷入自我陶醉,夸夸其谈的小姑娘,张翔微笑着又给她的脸上点上了一点(nǎi)油:“故事是不错,不过我若交给你一个任务,你能做到吗?”

  “先生请说。”小姑娘美滋滋的,以为张翔被她的故事折服了。

  张翔道:“你这些故事写得确实不错,至少在写作技巧上,勉强及格,不过暂时还不能拓印出来,你回去后,先把你这话本藏起来,然后把之前你所写的那本我说给你听过的那些故事抄上十遍。”

  “啊?”苏芊若目瞪口呆,有些不敢相信。

  张翔点了一下她的额头:“啊什么啊,怎么?做不到啊!”

  “可是…”小姑娘满脸的不解:“为什么要抄啊?”

  张翔自不能明说,不然太打击她的创作(rè)(qíng),只是提点道:“等你抄上十遍,你再拿你所写的这本故事拿出来比较,你就能看出其中的区别了,如果还看不出,那再抄十遍,直到你抄到看得出差别为止。”

  “什么差别啊?”苏芊若皱起眉头,然后翻起了手中的话本。

  她觉得她是按照先生的那种故事思维去创作的啊,为什么会有差别呢?

  她今天来就是来先生这里炫耀的,没想到被先生打了个闷头亏。

  看她很不服气的样子,张翔严肃了起来:“怎么?先生的话都不听了?你是觉得你完不成我交给你的这个任务吗?”

  “我委屈。”苏芊若嘟着嘴,撇过脑袋:“先生若不说明,芊若心里委屈。”

  “呵…”

  张翔被她逗笑了,道:“这样,你敢不敢跟我打个赌?”

  “什么赌?”苏芊若搞不明白张翔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张翔道:“你现在把这话本拿回去给你爷爷看,你爷爷若不说你,你就回来找我,我就准许你拓印这本话本,你既然不相信我,那你总该相信你爷爷了吧!但你爷爷若是说了你,那你就按照我所说的,去把之前那本话本抄十遍。”

  “我…”苏芊若低下脑袋,抿着小嘴唇,她其实不是不相信张翔,她只是不服气,凭什么不给她说理由?但对于张翔这个赌,她也不敢答应,先生既然敢这么说,那一定有把握,她可不想回去被爷爷说一顿。

  张翔继续教导道:“芊若,毕竟你爷爷可是把关这些话本故事内容的人,我让你回去藏起来,也是不要让他看到,你这些故事都是好故事,只不过太过美好,这不是一件好事,你重温一下我之前所给你说过的那些故事,再仔细的思考你就能看出其中的差别了,这些东西都不是一两句话能说清楚的,所以我让你回去抄,等你抄懂了,也就能领悟了。你这话本里的故事在你爷爷那里是过不了关的,等你领悟了也就能进行修改了。”

  然后张翔耸了耸肩:“幸好你这先拿来给我看了,不然你要是给你爷爷看,你爷爷非得再教训你一番,写故事不能急功近利,得循序渐进,不是写得多才是好的,能够写出故事精髓才是最合适的。徒有其表的外衣在人们的眼中不过是一场视觉享受罢了,过后便会遗忘,只有深入人心才能让人记住,名垂千史,不然史上写故事的人那么多,为什么只有那么几个人的故事能够流传下来?这就是差别,我之前给你所说的那些故事,可都是传承了上千年的…”。

  这天晚上,苏芊若被留在驸马府,一起给小奴过了十六岁生辰,不大的驸马府里,温馨而宁静的气氛一直持续到很晚。

  到了第二天一早,千里之外的凉州,南楚大军对北辽铁骑发动进攻的消息传遍整个南楚大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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