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零六章、冷情_军阀世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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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零六章、冷情

  第四百零六章、冷情

  白震江按捺着心里的不快,把他们送到浦江酒店,车上是一片压抑的平静,两孩子一直在后座探头探脑,好奇的打量着这位四叔叔,然而整个车程里,却是异样的沉默,就是孩子们也都敏感的察觉到了——哥哥和四叔叔感情不好。

  汽车停在酒店大门,白震江才转过头来,淡声说道,「姐,好走不送。」

  怒洋冷笑了一声,也是回道,「彼此彼此。」

  子吟看妻子急不及待的下了车,而震江按着方向盘,是预备要发车的模样,子吟就问他,「……震江,要不要上来坐坐?」

  震江就摇头,强挤出一道笑容,「姐夫,姐不待见我,我还是回去好了。」

  「你才第一次见沙赫和不破,就……待一会儿,跟他们也处处吧。」子吟自己来上海的会还多,然而两孩子却是不一定,他就希望震江和他们多交流,至少,能让沙赫和不破都记着这位四叔叔。

  「我不上去了,姐夫。」白震江对子吟回道,就下意识抽了抽鼻子,他晚上出来这一趟,是待的有些久了,一旦和姐对上,听着那些气人的话,他就觉着自己火冒烧,连带的,那瘾头都仿佛要上来。

  震江既是不愿,子吟也无法强逼,他就嗯』了一声,对震江小声的说,「……那…我们迟些再见吧。」

  白震江就挤出了笑,说道,「嗯,再见。」

  怒洋下了车,回过头来,却是看子吟犹在和震江交头接耳,他就不悦的蹙起眉,语气略重地道,「子吟,走吧。」

  子吟抿了抿唇,才转身下了车,白震江只和姐夫道别,又淡淡的扫了那两小孩一眼,随即踏下油门,把车子开走了。他车窗并没有关,就听得自己走后,姐还在怪责姐夫,干嘛跟自己说那么多话。

  白震江看着前方,那目光就渐渐的沉下去,他想他也是糊涂了,怎么因为姐夫对自己好,就以为这个家没有从前那般冷情了呢?他跟兄长们从来就不好,年过去,也是不会有任何变化的。

  伊贺大将只是要跟白家合作罢了,既不是要害人,也算不上为非作歹,白震江就觉着自己当时升起的一点维护的心态,就显得十分的多余了。

  却说四人回到酒店的房间,子吟走在妻子后头,一直低声劝着,「娘儿……这都过好几年了,震江……也是懂事了许多,你就不要待他这样的态度。」

  怒洋听着,却是一直沉默不语,直至把两孩子送到房里去,就道,「你们自己去睡,我跟子吟还有话要谈。」

  不破不安的瞅着爹和武叔叔,仿佛是在担忧的模样,而沙赫眨了眨眼睛,却是深明事理的应了声好』﹐他还向武讨了晚安吻,才乖乖的合上了房门。

  怒洋和子吟回到他们夫妻的房间,就垂着眼,冷声问道,「你是什么时候见过震江的?」从子吟方才的反应及态度,显然是早就知道四弟在上海了,二人之前,恐怕还一直有联系。

  子吟怔了一怔,就回道,「……我来上海出差时,在码头遇上震江,大概……有半年吧。」他看着妻子的背影,虽知道娘儿是不待见震江,却还是低声为对方解话,「他让我不要向你们提及,大概也是愧于为日本人做事,自觉是令白家蒙羞了。」

  「哈……」怒洋听子吟如此说,就冷冷的笑了起来,想对方还不太明白自己这四弟的劣根性,「蒙羞?你以为四弟心里会有这想法吗?」他在沙发上坐了下来,脸色不豫地道,「你看他刚才开的汽车,身上的西装都体面,显然日本人待他不薄,哪里有愧了?」

  子吟挨着妻子的身边儿坐下,他踌躇了一阵,才透露道,「震江现在住的地方…是个狭隘胡

  同里的小房,并不像个居所。有一回我去探他,外头有日本军来找,他就让我躲起来,不要给他们看见……」子吟明白震江和怒洋之间的关系,从以前就是水火不容,然而他却是认为震江是真的大有长进,子吟去探望他的次数屈指可数,可在相处的对答里,他能感觉到震江的改变。闯荡年,是足以让他蜕去往日的天真任性。

  怒洋听了,脸色却是更沉下去了,「你还到过他住的地方?知道他和日本人勾结,也不提防?」光想到丈夫几乎要给日本军当面碰上,他就更不能释怀,早知如此,他是绝不会容许他出差去的。

  「娘儿,震江从前不懂事,是白夫人过份宠溺之故,作为么子,亦无人对他管教和期望,然而本质上……他实在是不坏的。」子吟听的娘儿竟是把震江想的如此险恶,兄弟间仿佛已是绝了情分,心里不由就生起了复杂的情绪,「……他再怎么样,也是你的弟弟。要是走错路了,做为兄长,我们就要把他导回正途。」

  「我也并未得人管教或期望。」怒洋听着,就冷冷地笑了,「子吟,你不要无端为他开脱,被日本人掳走的一次,他已是暴露出本性来了,我和大哥、二哥,比你要更了解这个么弟的德性。」

  子吟听着,就抿了抿唇道,「你们早知道震江在上海为日本人做事,为什么……却是毫不干涉?」

  怒洋看了看子吟,就问,「怎么干涉?」

  子吟怔了怔,「……当然是…把震江接回盛京……让他不要替日本人做事。」

  「接回盛京,然后呢?」怒洋就问,「还像从前那般,给他花用,让他出去欠一大赌债、再回来号哭?」他就冷冷的笑了,「子吟,现在是大哥当的家,他是不会纵容祸害的。」

  子吟抿紧了唇,他就知道……二哥、娘儿既然都决定不管震江,那自然也有大哥的意思,然而他心里对此却是难以苟同,「……震江从前确实是骄纵任性,然而重逢以后,我与他相处过几回,感觉他真的改变了许多……」

  怒洋看着一脸遗憾的子吟,就垂着长眼睫,不冷不淡地道,「四弟变的怎么样,我不在乎。只知道他要回来,准会给家里带来麻烦。」

  四兄弟里,怒洋与震江的年纪最相近,然而相处却是最不和睦,白震江从不知道姐隐藏性别,在亲娘压迫下熬的苦,他则是作天作地、顺心顺意的当了半辈子纨裤少爷。

  怒洋不羡慕震江,然而,也看不起他这样的德行。

  「他要仰日本人鼻息过活,也是他的抉择。」

  白家兄弟感情淡薄,若不是子吟,如今早已是各散东西,然而子吟并不是这样,对于兄弟——他就认为是浓于骨血的羁绊,只要是弟弟,就无理由的关怀爱护,承担起所谓长兄的责任。

  怒洋知道,这就是丈夫的好,然而有时候,却是恨不得子吟能薄情一点——这样,就不会胡乱的招惹别人了。

  「先前伊贺大将来访,就提到了震江,日本人留下他,是看在他是白家的么子,需要之时,能作为威胁。」

  子吟就怔怔地看着娘儿,因为这事,他还是第一次听说的。

  「四弟能从日本人讨得好处,也是仗着他的身分——并没有你想的那般情非得己、委曲求全。他在码头的洋行做总经理,待遇比一般百姓要好。以他的能耐,伊贺算是待他不薄了。」怒洋就对子吟淡漠地道,「兄弟大了,就各有自己要走的路。大哥是亲兄长,也都表明了不管不顾的立场。我这个庶长姐,就没什么义务要尽了。」

  怒洋此话,已是说得明明白白,他也希望子吟不要再操多余的心,在不必要的人身上,「四弟也不是你的什么人,你以后不必要再管他。」

  「我

  无法理解……」子吟抿了抿唇,却是道,「你们兄弟之间的情分……」

  「我们只是刚好给生在同一个家里。」怒洋便讽刺的笑了,「并不是所有人都那么重视骨肉亲情的。」

  子吟听着妻子的话,就默默的垂下眼去,有那么一刻,竟是为着四兄弟的疏离而感到了难受,他知道自己始终不是真正的白家人,在震江的事上,无权干涉他们兄弟的决定,然而子吟还是打从心里希望震江学好。

  男儿可以独自到外头闯荡,只是私利和大义,就必须区分得清楚,子吟此时还抱着希望,让震江能脱离日本人的制肘,却不知道对方……是早已经泥足深陷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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