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一章、病发_军阀世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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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一章、病发

  第五十一章、病发

  武子吟与朱利安告别以后,心里始终难以平静,他总想着对方问的那句话,以及妻子谈及对方时那不欲多谈的态度,既是介意白娘对他保留秘密,又是对他与朱利安有段过去而不快。

  朱利安以为娘儿是女儿身,那显然他们是没有过关系的,可他却知道娘儿以前有过人……可见他们在德国的时候,也是很亲密的交情……

  可尽管心里介意,武子吟却没法去质问白娘,他自己也是一团烂帐,没有对妻子忠贞——哪有资格去怪罪对方呢?

  更何况白娘骨子里也是个男人,一个男人能有妻四妾、无数的通房丫头,自古以来就是这个理……白娘已经都没有了,过去要真的跟朱利安、或是谁有什么,那也都是过去,可自己这边厢儿,却是刚刚才发生过的……

  子吟想起他爹,除了正房大太太,和作为四太太的娘,还收了个偏房,但爹却认真的说:他从太太到小五都是认真的爱,娶的时候是真心要给她们幸福的。

  也正如白老爷对白夫人,和白家的其他姨太太,同理。

  子吟小时候不能理解,一颗心给了一个人,怎么还能分给其他呢,这只造就了他娘受到大太太欺压的悲剧……可现在他便身同感受,大哥和娘儿都是住在他心里的人,看到他们时,那产生的欣喜和期盼是一样的,想要让他们幸福的心情也是一样。

  只可惜……他与大哥,是没有未来可言的。

  武子吟回到舞厅,便四处张望要找白娘,他消失了有一个时辰,怕妻子找不到他都要害怕。

  舞池却是已经没有了大哥二哥的身影,换成了一双双的伴侣跳着舞,灯光放得很暗,有歌唱着罗曼蒂克的洋乐曲。

  “娘儿。”从舞池的女人堆里,武子吟终于看到了妻子熟悉的身影,白娘正是与一群千金小姐聊着天,确切来说,是被绊着不让离开的。

  “夫君。”白娘看到了丈夫,正是欣喜,借此缘由抽身告辞。她拉着袄裙,姿态优雅的到了丈夫跟前,“你到哪里去了?我刚才找不到你。”

  “我……遇到了爹和子良,就和他们叙了一会儿旧”武子吟垂下眼,说的时候心里却是内疚的。

  “你那宝贝弟弟也来了?”白娘挑起柳眉。

  “嗯。”武子吟说,“子良没见过大场面,想要来凑热闹吧。”

  白娘没兴知道弟弟来的原因,她只觉得武子良未免太黏他哥,心里不欢喜。可如今子吟都来寻自己了,她就不过问,“夫君,你会跳舞么?”

  “我没学过……”武子吟摇头。

  “来,我教你。”白娘看着这舞池里依偎的双双男女,便很想要在众人面前展现一下他们夫妻间的恩爱,因此,她拉了子吟到舞池,教他如何跳西洋的交际舞。

  这时的白娘,那身高已经略略超过了子吟,因此在共舞的时候,是有一点违和的。男伴得拉高让女伴转圈,彼此间便得有一定的身高差,白娘只能弯下身佝偻地转,舞姿不甚美妙。

  可饶是如此,二人在那晕黄的舞灯下轻轻的跳着身体、随着节奏摇摆时,却依然是甜蜜的。

  “子吟。”白娘凑得很近,几乎是要亲着了子吟,他爱极的打量着丈夫那温的脸,用气音轻语道,“吾爱。”

  武子吟便因此微微的脸红了,他也用气音低语道,“怒洋……”

  那洋歌有一把很缓慢、很婉转的女声,以法语诉说着爱情的曼妙、悲伤、起迭……正是一首罗曼蒂克的情歌,白娘与子吟四目相对,眼眸里只看到了彼此,唇瓣自然相贴,在这舞池甜腻的亲吻,就像其他陶醉在舞步的爱侣一样。

  “子吟……”二人的唇分开时,白娘却疑惑的启口,“你怎么一股酒味儿?”

  武子吟全身一僵,一时不知如何应对。

  “你弟向你灌酒了?”白娘却皱着眉头道。

  “唔……嗯……”武子吟便垂下眼,含糊的应道。

  “这臭泼猴,不晓得你酒量不好吗?”白娘却是因为担心武子吟的健康而恼了,“要是你喝多了不舒服,可怎么办?”

  武子吟看着直皱眉、始终担忧着自己的白娘,突然觉得心里很痛、很痛。

  光是自己对朱利安的一句话,便是如此的介怀不安,若是娘儿发现了他和子良、大哥的事,要有多伤心愤怒?

  看着这样一心爱他、为他担忧的妻子,他顿时就不想再隐瞒下去了。

  “娘儿……其实……”

  他正想着如何与白娘坦白,却听见了从二楼传来一阵惊呼,和人群骚动的声音。有人大叫不好了﹗不好了﹗,拼了命的喊人来救命,然后便有白家的卫兵跑了过去。

  武子吟与白娘对看一眼,忙也往那出事的地方跑去,因二楼的过道狭窄,他们花了一段时间才穿过了聚齐的人群,看到了大哥、二哥,甚至震江都站在这房间的门外,各有不同的神情,却都不是好的。

  “大哥、二哥,出什么事了?”白娘跑过来,问道。

  白震江扯了扯嘴角,是个不知要怒还是要哭的表情,把脸别到一边去。

  白镇军看了眼随在白娘后头跑来的子吟,待他也到了,才道,“爸出了事。”

  “什么?”白娘一愕,便是往那半掩的房门看去里头,白夫人嘤嘤的哭声,还有他人安慰的声音。

  他起先是看不到的,因为沙发挡着,于是他和子吟便往房里踏进一步,这才见着白夫人坐在地上哭,旁边是正好今晚来舞会做客的洋医生、大夫。

  大沙发边的地上,白老爷那魁梧的身躯平躺着,脚抽搐,不住翻着白眼,他的嘴歪了一边角儿,口水汨汨流了下来。

  白家的舞会在一片诡异的、惶惶不安的气氛结束。

  来做客的洋医生给白老爷做了初步的救援,再由白家的汽车护送到了邻近的医院,卫兵把整个医院守得像铁桶一样,出入要严密的盘查。

  武子吟后来才听到,事发的时候,原来是震江去了房里与父亲说,他请了日本领事来舞会做客,要父亲把他们放行进来。

  白老爷因此大怒,自然是痛骂了儿子一顿,对他晓以国家大义。

  震江对着父亲却是任性惯了,便顶嘴说出自己的一套想法——日本人多友善、在那宅子的时候还对他许了许多的合作愿景,将来是要一同赚大钱,杆枪子儿带兵多辛苦啊,还得发饷给一群贪心的丘八,倒不如做个商人,赚的白花花的银子。

  白老爷横眉怒目,与儿子你来我往的对骂,这骂到了途,就突然失了声,眼睛瞪得老大,倒在了地上。

  白震江吓了一跳,他慌张的走出门,就去向母亲求救,白夫人进了房看到丈夫的状况,六神无主,便忙喊了四周的卫兵。这房间墙薄,两父子对骂又是扯尽了嗓门,便让邻房的人都听了进去。

  白老爷被帆布床抬着上汽车时,所有的师令、团长都看着,聚精会神的看,看老白那一口气咽了没有。

  可终究是没有,白老爷不甘心的抽搐着身体,好像在与什么角力,那口水不停的流,都把帆布床沾湿了一滩水迹。

  白镇军和白经国作为家里第二的顶梁柱,便自觉的分工主持大局,有条不紊地调度卫兵、汽车,让震江陪着哭泣的白夫人,把父亲送往医院为当务之急

  ,然后便是宣布舞会的结束,平静有序地把宾客逐一送离。白娘和武子吟便自觉的配合,去做送客的职责。

  这其,白镇军和白经国都是如此的沉稳,大山崩于前而脸不改容,他们不能怯、不能乱,要向人证明白家并不会如此轻易的倒下。

  待人流已经散去,他们便赶到医院会合白夫人及震江,白老爷依然在术房里未出来。

  这里再没有外人,白娘便红了眼眶,不停的喃喃着爹……不要有事……不要有事……,武子吟心里一抽一抽的,一路揽着妻子的肩,轻轻的拍抚。

  白镇军交叉着,垂下头,眉头紧蹙。

  六人在这医院守了一夜,因白夫人一直哭得声嘶力歇,体力便受不了,白镇军让震江护着母亲,先回白府去歇着。

  他们便一直等,待那术房门推开的一刻。

  彼此都是神情严峻,光想到白老爷一倒,北方将会掀起多少惊涛骇浪,便觉得要准备的、防备的太多了。

  武子吟不由把目光投向眉头深锁的大哥,心里如压了一块大石,沉重的不能呼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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