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五十九章、政令_军阀世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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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五十九章、政令

  第五百五十九章、政令

  朱利安看着腕上的表,指针刚刚走了一圈,踩在了六时整点处,他便就站起身来,从衣架子拿下西装外套、穿上。

  这会儿,门外传来了清亮的叩门声,朱利安应声开门去,下属看朱利安已经把外出的长大衣都穿好了,脸上便有些诧异。

  「有什么事?马克西姆。」

  「冯.鄂图先生……」这位年轻领事到任不到半年,在记忆里,却是不常见上司整点儿下班的,「你今天要回去了吗?」

  「我有个重要的约会,必须赶去。」朱利安看着对方上薄薄一封纸笺,就问道:「这是给我的?」

  「一封从柏林来的信。」马克西姆点了点头,便把信交到朱利安里:「秘书忙着,便让我带上来。」

  朱利安拿起信笺,看着信封后写的地址,还有那封口的家族蜡印,蓝瞳略略的露出了意外,他把那信收进抽屉里,便笑了笑道:「谢谢你。」

  马克西姆定定地仰视了朱利安一阵,便道:「先生,你今晚约了什么人?」

  「怎么这么问?」

  「你今天……看来特别的隆重。」马克西姆慎选着措词。朱利安今儿穿着正式的件套西装,而领结、皮带扣、袖扣到领带夹子,都能看出是精品,就像一头华丽的公孔雀,如今正是跃跃欲试,要展开他的雀屏去争艳。

  朱利安听着,蓝瞳就笑眯了开来,不由昂首挺胸道,「我与密斯特武吃饭。」

  马克西姆怔了怔,就道:「……密斯特武?是那位……密斯特武么?」

  「是的。」朱利安就欣然点头。

  马克西姆作为领事馆里的新人,就只听说过华夏有一位第一外交官,却不知道他与上司私交甚笃。他以为朱利安是去和密斯特武谈公事,就退开身来,认真地道:「……先生,我不耽搁了,您请慢走。」然而心里却认为,冯.鄂图先生这身穿的是太好看了,如此去谈正事,就略略的失了点稳重。

  朱利安不知道自己已在下属心底留了个公孔雀的印象,他从领事馆出来,便急不及待的驾车到一家德国餐厅去,心情从昨晚儿接到武的电话,便一直是轻快和期待的。

  本以为前些天招待过武,便要待下次出差才能再见面,谁知武却是突然邀他吃饭,还说要作东请客。朱利安今早不由在镜子面前再的审视自己,直至科林也挑不出毛病了,他才上班去,从早到晚,期待着这餐会的来临。

  这餐馆位在德租界区,离领事馆路程不远,是武兼顾着他的下班时间而指定——想到这细微的体贴用心,朱利安就禁不住感到了喜悦,能在武回京前再见上一面,对他来说,实在是个前所未有的惊喜。

  把汽车在餐馆旁停泊好,朱利安便就进了餐馆大门去,对侍应生报上名字。在德租界的圈子里,侨民相互认识,而朱利安这驻华总领事,理所当然是被众人惦记着的,餐馆老板便就亲自来迎,道:「冯.鄂图先生,欢迎你大驾光临。」

  「请问,我的朋友到了吗?」

  「武先生已经在房里了。」老板忙不迭道:「请随我来。」

  朱利安便挺直了背梁,昂首阔步的走。他长的高大,以华语来说,可当得上玉树临风这个美称,即使是在满是德国侨民的餐馆里,朱利安也总是举高临下,俯视着他人的。

  ……就和大白一样。

  老板在独立的客房门前叩了叩,便道:「武先生,冯.鄂图先生到了。」

  「进来吧。」里头便传来了礼貌的、熟悉的嗓音。

  朱利安往房里看去,就见武双握着餐单,正坐在桌边儿等着,瞧见自

  己,黑色的眼瞳就睁的圆亮,随即就扬起一抹浅浅的笑,喊道,「朱利安。」

  「武。」朱利安看着武,便也自然的扬起笑容,蓝瞳里尽是温柔的情意,「gtenaend」(晚上好。)

  老板徐徐关上了门,便就让他们先坐下来,好好叙话,朱利安笑着走到这桌边落坐,便道:「……武第一次主动约我,我实在有点太高兴了。」

  子吟听着朱利安一如以往的油腔滑调,却是略略垂下眼,道:「……你夸张了,你与科林也经常招待我,可我一次也没有回请过。」

  朱利安笑了笑,就道,「武来上海,就是当客人的;换我到盛京去,才能享受你的招待。」

  子吟看了朱利安一眼,二人却是知道这话是不成立的,因为到的盛京,招待请客的就是位白了,要是子吟去招待朱利安……恐怕大白首先是要不准的。

  二人点过了餐,老板为着朱利安这位贵客,却是送上了珍藏的百年红酒,让二人品尝,朱利安是懂酒的人,知道这酒的要价恐怕是得上千法朗,便说要把这酒的帐记到德国领事馆去,不要请客的武负担,子吟听了,竟是抗议了,难得正色地道:「……老板,请记到今天的账上,我本来就是要请冯.鄂图先生的。」

  老板听着,却是把两个空酒杯搁到桌上,斩钉截铁地道:「这酒是我私赠的,不需要你们付帐,不许再争了﹗」就为二人逐一的倒满了酒杯。

  待老板走了以后,朱利安就看着子吟,半带疑惑的道:「……武,你这个客请的太突然、也太慎重了,我现在又不高兴了……甚至有些不安。不会是要我再降低新合同的价码吧?」

  「不……不是……」子吟听出,就失笑的摇了摇头,踌躇了一阵子,才道:「有些事……我希望向你打听,希望你能以朋友的身分,把实情告诉我。」

  朱利安脸上的笑容就微微地敛起来,心底毫无置疑,是升起了一点失望的。他早该想到,武既主动邀约,还慎重的订了餐厅,必然是带着特别的原因,而这原因……总不是为了见自己。

  「噢……是什么事情?」朱利安心里苦涩的暗叹着,然而脸上,倒是维持着沉静的神色,是不轻易在武面前表露出来的。

  子吟并没察觉朱利安的心思,就呷了一口酒,缓慢地启口道:「、四年前……就是不破被掳那年,白家对日本作出了许多外交抗议和抵制行动,实际情况是怎么样的?」

  这个提问实在是始料未及,朱利安怔了怔,金睫毛就微微地垂下来,反问道:「……怎么突然问起来呢?」

  「我前些天,遇到了一位故人,才知道当时的事…仿佛是间接的使她受累了。」子吟抿了抿唇,就道:「……我只希望…你能把你知道的都告诉我。」

  朱利安看着武那认真谨慎的态度,心底再多的遐思,也是被逼着收起来了。他就敛起脸上的笑,如实地道:「……以我这德国人的身分来说,其实是没有什么影响,甚至是因此而受益的,那时……政府与白统一的对日抵制,政令下来,商人便不再与日本通商,改而寻求我国,或是其他国家了。码头生意是有过短暂的动荡,有一些华商也因此而破产了……但怎么说呢…有破产的,却也有因此而获利的,我认为……唯有不断找出新路径的商人,才有存活下去的资格。」

  子吟听着朱利安这坦荡荡的说法,黑眸就直直地瞅着他,道:「……上海的华商…对白家都有怨言吗?」

  朱利安便暧昧的苦笑起来,「武,我不是华人,不知道那些商人之间是怎么说的。不过,那段日子他们确实是慌不择路,毕竟这关乎他们的生计……而且,不破的事,始终是不外扬的,有人甚至说

  白家谄做孩子的事,就

  故意要针对日本。」

  子吟听着这个,就紧紧抿住了唇,仿佛对此是匪夷所思、也为不破生出一点的委屈和不甘。朱利安看着,就还是觉得武怀着一点可爱的天真——明明他已经见识的多了,对于人性,总还是免不了往好处揣测,就并没有想到——外人是不会管不破的死活的。

  子吟就低声道:「……不破……明明当时就在船上……那么多人看着白家和日本兵混战……」

  「城市里人那么多,就是有平民经过,这枪林弹雨……也只急着走避吧?怎么敢留下来看热闹呢?」朱利安看武的眉头都蹙起来了,就带着安抚的口吻道:「华夏商人的不满,白他们必定也是有所察觉,这两年,我看管制也渐渐放宽了,现在也有华商与日商贸易、也没有被处罚的。」

  子吟沉默了一阵,就道,「伊贺要了不破,还向我们要求养育费,以及开放合作的条款……那孩子……就成了谈判的筹码。」回想着事发以后,怒洋与马师令那仿佛被剜去一块肉的疼痛,子吟心里犹是能感受到当时的沉痛,可他的目光,却是幽幽的落了下来,「但我想,这对上海营商的人来说,却是白家的事,与他们无攸。」

  「很遗憾地,你说的是事实。」朱利安垂下眼睫,就摇晃着酒杯,道,「不破是白的重要家人,但是对上海的华夏人来说,却只是个不认识、也未必存在的孩子。」

  子吟听着,嘴唇便就抿的死紧,是更显得压抑了,自见过曾小姐与蔡公子以后,他心里就反覆思索着对方的话,心里无可避免的,竟是生起了一丝恼怒和不解的。

  他从参政以来,便就在白家里了,子吟总听着大哥对华夏未来、对政府的展望,便总是根深蒂固地祟敬、仰慕,因为大哥是时刻为着华夏好的,子吟就相信着,百姓也必然要来拥戴大哥,因为他在为华夏百姓未来谋福祉。

  然而这些年来,越是在政府里浸沉下去,子吟便越发体会了这现实的真理——上位者所认为于百姓好的,于百姓来说,却未必然。

  伊贺掳了不破,是希望以他作为人质,逼着华夏对日合作、以不平等的状况,获取更大利益,白家禁绝华日通商,是为了制衡日本,让他们知道华夏在外交上的强硬。

  子吟处在盛京、关在白府里,就没想过这样的政令,会招致商会的怨恨,又有像蔡家一般,几乎断了营生的。

  从朱利安口引证了这事,子吟心底,却是更加的迷茫,他总以为政府是民心所归,自成立以来,是越发的得着百姓承认了,可既是如此——为什么这些年里,那反叛的、异见的份子却是越发的多呢?

  怒洋那军统里,抓捕、杀戮的人与年俱增,甚至是子吟这样的官,在公开场合里也是遭到了攻讦。

  大哥并没有改变,他所作的,依然是为华夏好的,只是他的目光更远大了,华夏必须要增兵、备战……为着提升国际的地位……

  子吟便渐渐的陷入了深思,直接朱利安说的一句话,却是让他倏地抬起头来——

  「……………他们也知道的。」

  「朱利安……你方才说什么?」

  「白四现在也回到伊贺处做事了。」朱利安就平淡地重覆道,「白他们也都知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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