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章 密会
兜兜面不改色地说完喜鹊版的“儿童邪典”童话故事,自认为说得极棒，骄傲地挺起胸膛，等着外公和父亲夸赞自己。
梅利一脸凝滞地看着兜兜,顿了半天，不确信地问道：“所以，这个故事告诉我们……”
兜兜一本正经地总结道：“这个故事告诉我们,少壮不努力老大搭鹊桥，只要有恒心喜鹊天上来。只要把白马会所技师沉迷交配的时间用来蹲墙角，就一定会有所收获。”
说罢,兜兜敲了敲尾巴,訑訑而去，徒留里斯大将和梅利面面相觑。
梅利之前还对自己这个儿子心怀愧疚,总以为是他过去对米奥不曾过多关注，导致父子二人思维脱节，许多时候都聊不到一块。现在想想，或许是米奥的思考方式天生如此缥缈难猜吧。再者，米奥成天将交配挂在嘴边,梅利却怀疑他是否连结合热潮的真实含义都不甚清楚。
唉，愁人。
梅利在想些什么，兜兜自是不知。时至夜深人静，正是小猫咪的狂欢时刻。若按照兜兜以前的性子,自己不睡觉，必行会来回蹦跶,将家里人都吵起来陪他玩耍才行。不过来到星际成为助眠主播之后,有关睡眠对于兽人的重要性兜兜还是有所了解，出于稀薄到近乎透明的职业道德，兜兜强按下夜猫子的兴奋,轻易不再扰人清梦。
胖橘猫摇头晃脑、蹦蹦跳跳地在里斯家中转悠了一圈，确保各处被小猫咪气味标记过的领地安好。
很好，很好，这里，这里和那里都沾染上专属于小猫咪的特殊气味。
不错，不错，看起来管家还没来得及给兜兜之前练爪用的柜子腿重新上漆，表面毛刺粗糙，倒是天然的猫抓板。挠挠。
刺啦刺啦。
新换上的地毯不比原先的软和，不知用的是什么兽毛，肉球踩上去有些刺痒，但意外地爪感还不错。唔，这里也可以挠挠。
刺啦刺啦。
啊，窗帘，流苏，令猫怀恋！
刺啦刺啦。
这里看起来倒是一个滋尿的好去处！不过还是忍忍吧，他已经答应过人类要做一只让大家都喜欢的小猫咪了呢。
喵，就是心里有点憋闷。
刺啦刺啦。
兜兜搞了点无伤大雅的小破坏，总算视察完毕。他转身又来到安置在起居室一角的水晶缸前，规规矩矩地端坐下来，将小脑瓜凑到缸壁前，目不转睛地盯着那具刺刺兽骸骨发呆。
他维持着这副全神贯注的模样过了不知多久，双耳忽地往后别去，听见彼得起夜的动静。
彼得显然是被起居室里的光线吸引，好奇地朝着兜兜走来。他揉着眼睛，趿着一双绵软的布拖鞋，啪嗒啪嗒，边走边问道：“少爷，您一个人在这里做什么？”
彼得的声音由远及近。兜兜却一动未动，连头也不回，好似不曾听见一般，只是快速地抖了抖左耳的耳朵尖儿，权作回应。
对于小猫咪特殊的招呼方式彼得早已习惯，见状也不再多说什么，反而凑上去观赏一番。彼得瞧了瞧心无旁骛的兜兜，又顺着兜兜的目光看了看水晶缸，疑惑地皱起眉头，显然并未发现水晶缸的妙处。
这个水晶缸有什么特别之处吗，值得少爷这般认真？彼得百思不得其解，然而他并未大意。相传不少厉害的助眠师都拥有个人独特的精神力训练方式，说不准盯着装有刺刺兽骸骨的水晶缸使劲瞧就是米奥少爷独一无二的秘法呢！少爷就是因此变得如此厉害的！
彼得被自己的想法冲击得心潮澎湃。他强行压抑住兴奋之情，哪怕看不懂，也耐着性子陪小猫咪蹲在水晶缸前，一动不动。
兜兜可没能感受到彼得的内心活动，只是一门心思地瞪视缸中流动的人造海水，看似专注，实则眼神放空，头脑一片空白。
水晶缸连通着活水和氧气，终年新鲜不朽，湛蓝澄澈，看起来就鲜活可爱。莫沙管家在缸底细致地铺上了一层银白的软沙，还嵌上一颗不知名的圆胖石头。石头会自发光，表面覆盖着一层珍珠似的外衣，流光熠熠，五彩斑斓，在暗色中散发出柔和的白光。
这些光蹦跳起来，挂在小猫咪的白胡子上，又落在他毛乎乎的轮廓，勾勒出一具胖墩墩圆乎乎的毛团子。
兜兜将鼻尖又凑过去几分，粉色的鼻翼翕张。他的瞳孔张到极致，又大又圆，满满皆是好奇之色，倒映出发光石迷人的光泽，愈发像两颗漂亮的琉璃球。
兜兜盯着石头看了好一会儿，才将目光挪至身着比基尼的刺刺兽上。小猫咪对自己吃鱼的本事十分自信，吐出来的每一根刺都干干净净、完完整整，且没有一丝肉渣残留。莫沙管家按照刺刺兽的骨架结构，用丝线将鱼刺重新穿起来，完美复刻出这具极富骨感的刺刺兽骸骨。当然，他的缝纫技术明显还有待提高，套在鱼骨架上的“比基尼”显然就不太合身，半点都显不出刺刺兽原本曼妙的身姿。不过瑕不掩瑜，兜兜对于这具刺刺兽骸骨十分喜爱。
又经过漫长的等待，兜兜仍旧目不斜视，彼得倒是先蹲不住了。他扶着墙壁勉强站立起来，因双腿麻痹踉跄了一下，顿时龇牙咧嘴。
彼得忍不住出声问道：“少爷，您到底在看什么呢？这刺刺兽骨头难道有玄机吗？”
这时，兜兜终于转移目光，慢吞吞地瞥了一眼彼得，又慢吞吞地扭头，重新看向水晶缸，口中慢吞吞地回复道：“没有哦。”
彼得一时哑然，正待多问几句，又见兜兜动作起来。
小猫咪一脸严肃地抬起一只爪子，小心翼翼地伸入水晶缸，而后迅速拍打了一下水面。海水沾湿了白色的毛爪子和粉色的肉球。兜兜抽回爪子，凑到嘴边，认真地舔舐着。
吸溜吸溜。
彼得的表情变得更加纠结，不禁探着脑袋又打量一番水晶缸。平平无奇，缸也是，水也是。他神情复杂地看向兜兜。
这一回，不等彼得提问，兜兜好心地主动解释道：“我尝尝鱼汤汤的咸淡呢。”
“咸淡？”彼得讶异地提高声调。
“嗯。”
兜兜垂头又舔了一口肉球。
吸溜吸溜。
“味道还不错。”
怪不得以前见过的那些家养小猫咪都这么喜欢喝鱼缸水。只可惜，古地球的马桶早已在星际时代被淘汰，不然他就可以也尝一尝马桶汤汤的味道了，真是遗憾。
兜兜甩甩脑袋，惋惜地喵呜一声，这才转头，正式看向彼得，仿佛才看见他一般，开心地招呼道：“呀，彼得，你好呀！”
彼得只得笑笑，喃喃道：“您也好您也好。”
“这么晚了，你怎么不睡觉呀？是不是睡不着？”
兜兜说着，老神在在地摇头叹气，摆出一副叹气猫猫头的表情，说道：“我知道，没有小猫咪的咕噜噜你们兽兽很难入眠，但是你们也不可以这样依赖我呀。大家太过喜欢我，是会给我带来压力的。”
彼得忍笑，敷衍道：“是是是，您说得对。”
“当然啦，在正常工作时间，我还是很愿意帮助失眠的兽兽的，”兜兜又道，“不过我听爸爸说，热潮来了之后，星网的直播活动就要暂告一段落了，连比赛都不比了呢。”
“是这样的。这也没有办法，毕竟繁衍是大事嘛，一年一度的热潮期可不允许敷衍了事，哪怕是帝国最重要的比赛活动都要为此让道，何况是主播角力赛呢？往年也不是没有过先例。”
事实上，能够正常完整地结束一场角力赛的年份其实并不多，隔三差五总会出现各种意外，民众们对此早已习以为常。
兜兜歪头想了想，说道：“我之前打败奥特之后，好像积分就涨了很多呢。如果以后不比赛了，我是不是就可以直接拿奖杯了？这就是传说中的躺着也可以赢吧，不愧是我！”
彼得见兜兜这样高兴，自然也是顺着他的意思好好地夸赞了一通，直把小猫咪夸得身心舒畅，连脸颊上毛躁躁的胡须都顺滑了不少。
“当然啦，少爷您现在可是前三的种子选手呢！”彼得兴奋地说道。
兜兜反倒显得稳重起来，十分谨慎地确认道：“是倒数还是正着数的？”
彼得失笑，肯定道：“那必然是正数前三。”
“是吗！”兜兜瞪大眼睛，终于开始膨胀起来，高举双爪欢呼道，“我简直是太迷兽了吧，这该死的令兽兽们无法抗拒的魅力啊！”
“后续赛程怎么办主要还是看这次热潮期的情况，”彼得补充道，“是直接中断比赛，还是找别的季节再开赛，目前还说不准。但不管怎么样，今年的整体比赛肯定要被压缩，草草结束也不是不可能。这对于我们可算是好消息，凭少爷目前的积分，一定能拿到绝佳的名次。”
彼得看起来信心满满。
兜兜点点头，对此倒不是很介意，毕竟他已经达到让很多很多兽兽都喜欢上小猫咪的目的，认识了新朋友不说，且爪头上积攒下来的有关不同种类兽形接受咕噜愈疗效力的经验也不少，以后哪怕面对海光远元帅或是里斯大将这般棘爪的案例也能有个头绪。对于胖橘猫而言，今年的角力赛旅行了无遗憾。
相较而言，他倒是对另一件事更在意。
“你再和我说说结合热潮吧，为什么热潮来了，ega就都要被带回家不能出门了呢？”
兜兜这个问题问得突兀，彼得登时脸上一红。他也算贵族附庸阶层，作为一位已分化的成熟ega，公开谈论结合事宜多少有些忌讳，但看小少爷双目清明，一脸坦荡，又觉得自己没有必要害羞。
“其实也没有规定说ega在这个季节一定不能出门啦，只不过是约定俗成罢了。禁足ega最主要的目的是为了保护才成年的初潮者。”
想到米奥少爷和自己都属于初潮者，彼得不由得红了脸。
“因为我们没有经验，不知如何控制自己，初潮又往往十分剧烈，哪怕有抑制剂的帮助，也很有可能陷入深层次的发情状态。”
更可怕的是，初潮者的潮期没有规律，且初期症状不明显，很容易被忽略。若无知无觉的年轻ega行走户外，突发结合潮期，他她身上的信息素会骤然炸裂，在一定范围内影响周围兽人的结合反应。受到刺激的alpha闻讯而来，多方较量下容易引发难以预估的伤亡，同时也很难保证ega的人身安全。
“以前就发生过贵族ega被低阶层alpha强占的丑闻事件，最后闹得很不好看，是以中央区有头有脸的家族断然不会让自家年轻的ega在这种特殊时期冒险。”
说到这里，彼得沉沉地叹了一口气。
“其实我们还算好的啦，哪怕呆在家中数月，也有家人供养，饿不着冻不着，一旦出现情况还能得到及时的照料。那些家境困难些的ega就没有这样幸运，尤其是边缘浮空岛群的那些，为了填饱肚子，被迫在特殊时期离家工作或觅食的初潮者为数不少。那里每年都得爆发许多例强占恶性事件。”
兜兜懵懂地点了点头，自己想了一会儿，倒是有些明白过来。所谓的结合热潮，和猫咪的发情期是差不多的，通常都是母猫发情后，刺激公猫进入求偶期，看对眼的就可以交配。只不过，发情期的母猫一般都很凶，若是自己不情愿，会下死爪撕咬公猫，普通的公猫轻易不敢招惹。这里的ega兽兽就很弱，与alpha力量悬殊，很难在困境中保全自己。
潮期结合受孕概率更高。然而受限于身体机制，刚成年的ega的状态没有达到最佳，并不适合生产，若在初潮期强行受孕，不仅伤身，更有可能危及生命，诞下的幼崽也往往孱弱，无法拥有高等精神力和信息素品级。
“这样可真不公平。”兜兜也跟着叹气起来。
他以前不太愿意亲近小母猫，总觉得它们都太过残暴，发情期的小母猫很凶，带崽的小母猫更凶。由此每到发情季节，兜兜被扰得忍无可忍时，就会拼命往毛春城外跑，一直跑到红久河的上游，一直跑到森林的心脏。
没有哪只小猫咪会像兜兜一样勇敢，能够只身闯入幽森的密林。郁郁繁茂的百叶林就会变成兜兜的天堂，只存在他这样一只小猫咪。兜兜会在那里呆上一段时间，每天钓鱼玩鸟，倒是悠闲自在。待他回去，地盘上又会多出不少稚嫩的新面孔，咪咪咪叫唤不停。
面对这些猫崽子，兜兜总是冷眼看着，唯有母猫们不留神时，才敢伸出尾巴，偷偷摸摸地抽打小崽子的脑袋，像打地鼠一般将它们挨个击倒，并乐此不疲。
那时的兜兜是一只“无情”的公猫，无需对任何事物负责。没想到命运浮沉，现如今他倒成了一只“小母猫”，即将面临自己的发情期不过，就算变成小母猫，兜兜也坚信自己会是一只极其厉害的小母猫，拥有全世界最尖利的爪爪和牙齿，不会让任何人伤害他。
而且，做一只小母猫也并非全然不好，说不准以后还能拉出自己的崽崽，届时就可以光明正大地玩尾巴打地鼠游戏了！
思及此，兜兜不由得两眼冒光。
身旁的彼得犹自在絮絮叨叨：“当然，我说这些不是想让少爷害怕哦。我们府中可安全了，不出意外的话，大将和少将都会坐镇家中呢。您就放宽心吧，一定没有问题的。”
“嗯！”兜兜用力点头，大声应道，“我不怕，我一定可以玩打地鼠的！”
彼得没听懂，一脸疑惑地看着兜兜。
兜兜并未解释，只是挥挥爪子，催促彼得赶紧去睡觉。
“不好好睡觉的兽兽会吃不饱的哦。”
送别彼得后，兜兜也不再起居室逗留，转身上楼。他四脚并用，笨拙地爬上楼梯，顺便用尾巴替仆从们把清扫地毯的活儿给干完了。兜兜哼着不成调的喵喵曲，愉快地回到自己房间。只是他白天睡多了，此时一点儿睡意也没有。
为支持兜兜的主播事业，梅利体贴地在他的卧室也安置了一台全息舱。此时正好方便兜兜上网消磨时间。既然这段时间兽兽们都忙着寻找交配对象，那估计开直播也没有多少人会上线，何况兜兜早就想罢工了，便干脆决定匿名去星网的其他区逛一逛。
匿名需要重新设定虚拟形象。以往兜兜偷懒，总是随便调一下数据就糊弄过去，总体而言还是以小猫咪的形象出现得多。不过这一次，兜兜将画面定格在捏造型的操作界面上，久久没有按下确认键。
我是不是换一个造型比较好呢？兜兜心中琢磨着，却不知变换个什么形象好。下意识地，他从小猫咪变回人形。是不是用我的人类形象比较好呢，这样肯定不会有人认出我来。
就在他纠结之际，系统弹窗提示收到一则来自海楼的新讯息，兜兜这才发现原来他的人类也没有休息。
哼哼，被我抓住了吧，这么晚了还不睡觉。
兜兜一边得意一边又有些担忧，直接发去视讯请求。
那头的海楼很快便接通信号。他身着舒适的家居服，但精神还不错，显然还在书房里工作。此时的海楼不像平日在外那般严肃正经，眉眼微垂，显得分外柔和。他看见屏幕上兜兜的模样，眉峰一挑，眼神瞬间亮了起来，似乎是感到惊讶，又有几分惊艳之色。
兜兜知道海楼鲜少见到自己变成人类的模样，不知为何，顶着这样炯炯的注视，他破天荒地生起几分羞赧。
兜兜抿嘴一笑，直白地将心中情绪说了出来。
“你这样看着我，我好害羞呀。”
当他还是一只小猫咪时，可以毫无压力地对上人类的目光，不觉得有任何不妥。但当他变成人类时，海楼还这般看着自己，不知为何就有些怪怪，心里又麻又酥，变成一块猫抓板。
兜兜稍稍抬起下巴，露出白净的脖子。嘴角上扬，勾出漂亮的猫咪唇，看起来还有几分淘气，就像在坏笑。一双异曈的大眼睛流光溢彩，灿若星辰，却又那样干净澄碧，好比一眼见底的湖泊。
明明嘴上说着羞涩的话语，兜兜的神情却再坦荡自然不过，唯有双颊的三分桃色泄露了心思。
海楼定定地看着那如初生花瓣一般娇嫩的面颊，冥思苦想，翻遍脑海，却找不出任何一种能够与之媲美的花朵。他轻笑一声，遗憾地摇了摇头。
“你为什么不睡觉呀？”兜兜不满地问道，“是不是因为我不在家，没有猫咪给你呼噜噜，你就睡不着了？”
海楼闻言，似乎又笑了笑，只是笑意极浅，还不等兜兜反应便在他的唇角消失了。
“嗯，我很想你。”
海楼这般说道，一本正经得好似并非在说情话，而是在证实某种亘古不变的真理。
兜兜一愣，转而笑得愈发灿烂，柔软的发梢随之颤动。
“你可真娇气，”兜兜半真半假地埋怨着，“又娇气又黏猫。若是没有我在你身旁照看着，连睡觉都不会了呢。嗨呀，你这样喜欢我，真是令我伤脑筋。”
桃粉色从双颊渐渐爬到耳朵尖儿，将他的面容染上美妙的色泽，漂亮得不像话。
海楼没说话，只是安静地看着兜兜，眼中的爱意满得就快要溢出来。
“虽然你这么黏我了，但那又有什么办法呢？谁让你是我的人类，小猫咪对自己的人类只能宠着的。”兜兜无奈叹气道。
海楼终于忍不住笑出声来。
兜兜轻飘飘地瞪了他一眼，说道：“既然你不想睡觉，那你来陪我一起玩。我带你去星网冲浪！我账号里又有了好多星币，我给你买好吃！”
“好。”
兜兜最终选定的虚拟形象是在他的人形基础上调整后的少年形象，尽可能去除了最为明显的眼部和嘴部特征，整张脸都显得朴素起来。海楼也戴上了伪装面具，并换上和兜兜同色系的衣服。两人的造型看上去都很不起眼，站在一起却又分外和谐。
这时的兜兜倒是不害羞了，直接抱住海楼的一只胳膊，亲昵地挨着他，恨不能整只猫都挂在海楼身上。
“我们去做什么？”海楼询问道，同时不动声色地偷偷浏览星网上有关线上约会的建议。
去虚拟银河里看流星，听起来还不错。
品尝时下最流行的虚拟甜点，像是兜兜会喜欢的活动内容。
一起接受助眠愈疗……
相约去线上角力场打一架……
参加育儿培训课程……
看起来，当代兽人的恋爱生活果真乏善可陈。
海楼蹙眉沉吟，耳边传来兜兜兴奋的话语。
“我听彼得说好多人会在网上聚在一起找交配对象，听起来还挺有趣的，我们溜过去看看吧？一定会很有趣。”
海楼翻找恋爱攻略的手势停顿下来，转头看向半依偎在自己怀中的兜兜，问道：“为什么……会觉得有趣？”
兜兜一副理所当然的模样，回道：“当然有趣呀，我们可以观摩一下别的兽兽是怎么开始交配流程的，万一以后用得着呢。猫咪总是要在不断学习中进步。”
海楼看着兜兜那一本正经的小模样，半天说不上话来。
小猫咪确实是神奇的存在，一面像孩童一般稚嫩天真，璞玉无瑕，另一面却又似魔鬼，诱人心魄。
海楼已说不清兜兜是无知还是故意，无奈之下，只好抬起兜兜的一只手，在他的手背上不轻不重地咬了一口。
兜兜被海楼突如其来的举动吓了一跳，反应过来后故意大声叫喊起来：“好哇，你竟然敢欺负我，我跟你讲，这件事没有十条小鱼干是平不了的！”
海楼揉了一把兜兜的脑袋，答应下又一则不平等要求。
兜兜这下可开心了，拉着海楼，脚底生风，朝着密会广场走去。
所谓的线上密会，其实和相亲会类似，只不过双方是以虚拟形象接触。密会广场可以提供各种类型的公开、半公开以及私密场所，通过特殊精神力连结机制可以百分百还原彼此的信息素，安全、便捷、高效，满足不同密会者的需求当然，私自结合是不被祝福的背德行为，哪怕是虚拟的也不可以。
通常贵族阶层的联姻会是两个家族的博弈，双方知根知底，会经历漫长而细致的了解和磨合期，自然不需要线上密会这种原始匹配方式。不过对于普通家庭而言，线上密会是最受欢迎的择偶场合，可以低成本打破地域和种族界限，将选择范围扩散至整个帝国，更加自由。
兜兜听完海楼的介绍，好奇道：“那边缘浮空岛的ega他们也能够上星网找交配对象吗？”
“原则上可以。光脑遍布帝国。按规定，兽人出生后就默认开通个人的星网账号，三岁之后就可自由使用线上功能。只要拥有合法身份，便可无障碍连接星网。”
兜兜放下心来。
海楼见状，奇怪道：“为什么好端端说起边缘浮空岛？有什么事情需要我帮忙吗？”
兜兜摇摇头，老实说道：“现在还说不好。”
他将彼得说的话如此这般说与海楼听，末了说道：“不让年纪小的ega出门也不是完美的解决方法呀，总有些人会不得不冒着巨大的风险出门，这不是他们的错，不应该由ega来承受后果。我自己喜欢窝在家里是因为我有你和爸爸外公，还有好多好多喜欢我的人，不愁吃喝，也不会被别人伤害。但若是我呆在家里就没有食物，就会饿死的话，那我肯定也会出去。”
海楼深深地看了兜兜一眼，用大拇指轻柔地摩挲着兜兜细腻的虎口部位的肌肤，像是无声的鼓励。
“你说的没错，”他这样说道，“确实如此。”
兜兜抿嘴笑了笑，自夸道：“我也觉得自己不错。不过，我现在只是有这么个想法，还不知道能不能用呢。”
“你可以同我说说看。”
“我听说ega的信息素可以牵引alpha，刺激他们做出违背本愿的行为，这说明ega的信息素也是可以影响甚至是压制alpha的呀，说不定用对方式后，ega也可以用信息素保护自己呢。”
“这个想法很好。”
海楼鼓励兜兜继续发散思维。
兜兜想了想，又说道：“还有精神力。我发现alpha都会训练自己的精神力，但ega若不是从事助眠师这种职业的话，就不会过多关注自己的精神力，可是精神力明明有助于提升ega对信息素的运用呀，大家为什么会不想学习呢？”
海楼沉默地盯着兜兜看了好一会儿，直到兜兜脸上显露出明显困惑的表情，这才笑道：“我只是在想，血脉果真奇特。”
“血脉？”
“嗯，”海楼点点头，“你和梅利少将在某些地方不太相似，甚至可以说是截然不同，然而在另一些方面却又拥有惊人的相似处。你知道梅利少将当年从预备学院毕业时准备的项目课题是什么吗？”
兜兜摇摇头，他还从来不曾关注过这些东西。在他看来，爸爸就是爸爸，爸爸永远都是大人，实在是很难想象爸爸也会有苦兮兮的学生时代呢。
“当年的梅利少将就曾探索过如何将ega的信息素作为武器，这种武器可以用于自卫，等级压制对手，也可用于攻击，甚至能够标记alpha。你刚刚提出的疑问，恰好都是当年梅利少将想要知道的内容。”
兜兜惊讶地瞪圆眼睛。海楼现在所说的每一句话都和他来到这个世界后获得的基本认知相左。他的爸爸能想到这些，未免也太厉害了吧！
海楼接着说道：“我因为对这个课题感兴趣，也借着梅利少将的思路做过些许研究。我认为这种逆标记行为理论上是可行的，最大的障碍不是ao的能量差距，而是ega在信息素爆发期更容易受到控制，从而失控。这种行为不是意志力问题，而是为繁衍做准备的本能行为。信息素更浓郁，更有吸引力的ega有更大的几率诞下子嗣，而信息素的本质是某种身体荷尔蒙，荷尔蒙浓度越大，对他人的影响越大，对ega自身的影响也越大。”
兜兜听得一知半解，却又觉得海楼所言十分有道理。他严肃地板着小脸，非常有参与感地一边听一边点头，示意海楼接着往下说。
“我一直在思考如何解开这个循环。就在刚才，你说的话忽然点醒了我，原来如此。”
海楼这样说道，看着兜兜的眼神仿佛是看见珍宝的宝物猎人。
“哦哦是吗！”兜兜顿时激动起来，“我这么厉害的吗！不愧是我呢。你说说，是哪句话来着？”
海楼忍俊不禁，加大力度按住兜兜兴奋舞动的双臂。
“就是你提出ega也需要精神力训练的观点。”海楼说道，“精神力可以淬炼我们自身，本身就是高于身体本能的某种力量。强大的精神力可以帮助ega更好地驯化自己的信息素。”
“嗷嗷原来如此！没错没错，就是这样！”兜兜一把抱住海楼，眉开眼笑，毫不吝啬地赞美道，“你可真厉害呀！我也很厉害，我们是厉害的一对！”
说话间，兜兜和海楼已然来到密会广场。和星网的其他虚拟场所一样，密会广场的布景也十分真实，人来人往，热闹非常。兜兜握着海楼的手，在熙熙攘攘的人潮之中游走。当然，所谓熙熙攘攘只是某种视觉错觉。真正行走其中则会发现人与人之间隔着不少空间，彼此互不干扰，将热闹和私密维持在一个恰到好处的平衡点。
似海楼和兜兜这般举止亲昵的情侣并不在少数，多半都是已经密会成功，打算进一步发展的ao。而那些尚未找到心仪目标的兽人们则多半聚集在信息中心，亦或是单独开一间密室，等待双方匹配。
这些单身的兽人们通常会随身携带属性面板，可供感兴趣的对象随时调取查阅。思想浪漫一些的兽人会在面板上写上个人兴趣爱好，对婚姻生活的愿景等等；而实在一些的兽人则通常会公布自己的真实影响，工作和收入情况，更有甚者直接表示可以先做信息素配对测试再接触。
如此种种，花招百出，果真如兜兜所言，十分有趣。
兜兜心痒难耐，翻了好几只兽兽的个人面板，对照上面的内容逐项研究，一脸兴趣盎然的模样，晃了半天不表示好感也不挪身，惹得单身兽人们直黑脸，最后被海楼捏着脖颈拎了出去。
小猫咪的兴趣很快便过去。之前的想法得到海楼的肯定，兜兜此时倒也不着急去偷师别的兽兽网恋经验，反而在密会广场找了一处僻静的角落，搂着海楼亲亲密密地说了一会儿话，将他们之前的想法提炼细化。
说着说着，兜兜忍不住打了一个哈欠，揉了一把眼睛，手上满是湿哒哒的泪花触感。他将脑袋搁在海楼的肩窝处，半眯着眼睛，一脸困倦的模样。
海楼捏了捏兜兜的鼻子，柔声道：“既然困了就下线睡觉去吧，等你睡饱了我再来找你。”
兜兜皱起眉头，挣扎了好一会儿，最终不情不愿地答应了。
“那我们可说好了哦，你不许欺骗小猫咪。”
“我不会。”
“我想见你时，你要上线来陪我。”
“嗯。”
兜兜遂又开心起来。他恋恋不舍地同海楼告别，才下线来不及出舱就滚到一旁睡了过去。原以为这会是一个饱饱的一觉，没想到兜兜半夜还是醒了过来。
小猫咪一个翻身，双腿一蹬，自己把自己吓醒了。跌落在地时，兜兜才发现在睡梦中不知不觉又变成了小猫咪的模样。
兜兜坐了起来，迷迷瞪瞪地洗了一把脸。看看时间，他才睡了一会儿会儿呢，奇怪自己为何会中途醒来。
难不成没有人类，小猫咪也开始失眠了吗？海楼也会咕噜噜吗？
兜兜张嘴，嗷呜又打了一个哈欠。已经醒过来，一时半会儿也睡不着，兜兜思来想去，决定去外面转一圈。
途径梅利的房门外时，兜兜清晰地感知到他的爸爸并没有睡着。他歪头思考片刻，拿脑袋抵着门板，将自己苗条的身躯从门缝里挤了进去。
“爸爸，你好呀！”
梅利收起光脑资料，诧异地看着一团毛烘烘的肉团子朝着自己弹了过来，借力床沿，咚的一下砸到他的怀里。
“你睡不着吗爸爸？”兜兜仰着脑袋，担忧地看着梅利，“要不要我给你咕噜噜呀？”
梅利笑了起来，眉眼弯弯，掀开一角被子，将小猫咪放进被窝。
兜兜大大方方地趴在梅利的小腹上，十分自觉地咕噜起来，呼呼呼呼，像只小暖炉。
梅利抚摸着兜兜顺滑的背毛，心下暗叹。照理说米奥已经成年，成年后的兽人一般不会再有与父母同床这般过分亲近的举动。然而米奥现在是一只毛绒绒，又小又软，抱在怀里正正好，实在是令人无法抗拒。
梅利毫无心理负担地接受了米奥的亲近，并暗自庆幸他此刻是一只小猫咪。父子俩的独处时光多少弥补了梅利对米奥多年冷淡的愧疚之情。
“养一只猫猫兽真好呀，”梅利由衷感叹道，“像你这样小小的猫猫兽，可以让爸爸随时随地抱抱你，那感觉一定特别好。”
兜兜倏地一下抬起头，认真地思考片刻，说道：“爸爸你想要养一只自己的小猫咪也不是不可以哦，以后如果我能有自己的小猫崽的话就可以送你一只。”
梅利挼猫的手猛地顿住，脸上的表情似笑非笑，好像是高兴又好像在皱眉，古怪得很，似乎并不明白兜兜的意思。
“你的崽崽？”梅利犹豫着开口，“是说以后想把幼崽送回克勒拉塔浮空岛？我和你外公倒是没什么，也很乐意，只是海家会同意吗？”
由外家抚养幼崽并非没有先例，只不过通常是出于特殊情况，又或是夫夫双方婚姻出现裂痕……
兜兜奇怪地看着梅利，似乎也没能理解对方话中的意思。他只好一本正经地念着台词，继续说道：“领养代替购买，没有买卖就没有伤害。”
兜兜想了想，又补充道：“只要你答应科学喂养，不离不弃就可以啦。”
当然，若要兜兜解释何为“科学喂养，不离不弃”，小猫咪自己也是说不上来的。他不过是听说这句话在人类世界十分流行罢了，许多想要供奉小猫咪的人类在契约成立之前，都会先说这样一番话。具体内容很复杂，兜兜也只记住了其中一句罢了。
既然大家都这样说，大约是一句祝福的好话吧，类似于“恭喜发财，年年有小鱼干”。
而此时，远在威尔姆利浮空岛的海楼想念着他的小猫咪，辗转难眠，殊不知自己未来可能会有的幼崽已经被它无良的猫父亲提前送养了。
作者有话要说：
兜兜：幼崽若不是生来打地鼠的，则毫无意义！感谢在2020082315:17:482020082623:05:25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西陵悠4个；尾巴拥有一只猫、林玲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40991736220瓶；猫、miki8866、林玲、aeiou、山山叉会儿腰20瓶；小熊是一只鹅、艾艾、半城烟雨、圆润、ascuin10瓶；auti、白羊座、皮蛋5瓶；僵尸偷走了我的脑子2瓶；苏陌1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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梅利一脸凝滞地看着兜兜,顿了半天，不确信地问道：“所以，这个故事告诉我们……”
兜兜一本正经地总结道：“这个故事告诉我们,少壮不努力老大搭鹊桥，只要有恒心喜鹊天上来。只要把白马会所技师沉迷交配的时间用来蹲墙角，就一定会有所收获。”
说罢,兜兜敲了敲尾巴,訑訑而去，徒留里斯大将和梅利面面相觑。
梅利之前还对自己这个儿子心怀愧疚,总以为是他过去对米奥不曾过多关注，导致父子二人思维脱节，许多时候都聊不到一块。现在想想，或许是米奥的思考方式天生如此缥缈难猜吧。再者，米奥成天将交配挂在嘴边,梅利却怀疑他是否连结合热潮的真实含义都不甚清楚。
唉，愁人。
梅利在想些什么，兜兜自是不知。时至夜深人静，正是小猫咪的狂欢时刻。若按照兜兜以前的性子,自己不睡觉，必行会来回蹦跶,将家里人都吵起来陪他玩耍才行。不过来到星际成为助眠主播之后,有关睡眠对于兽人的重要性兜兜还是有所了解，出于稀薄到近乎透明的职业道德，兜兜强按下夜猫子的兴奋,轻易不再扰人清梦。
胖橘猫摇头晃脑、蹦蹦跳跳地在里斯家中转悠了一圈，确保各处被小猫咪气味标记过的领地安好。
很好，很好，这里，这里和那里都沾染上专属于小猫咪的特殊气味。
不错，不错，看起来管家还没来得及给兜兜之前练爪用的柜子腿重新上漆，表面毛刺粗糙，倒是天然的猫抓板。挠挠。
刺啦刺啦。
新换上的地毯不比原先的软和，不知用的是什么兽毛，肉球踩上去有些刺痒，但意外地爪感还不错。唔，这里也可以挠挠。
刺啦刺啦。
啊，窗帘，流苏，令猫怀恋！
刺啦刺啦。
这里看起来倒是一个滋尿的好去处！不过还是忍忍吧，他已经答应过人类要做一只让大家都喜欢的小猫咪了呢。
喵，就是心里有点憋闷。
刺啦刺啦。
兜兜搞了点无伤大雅的小破坏，总算视察完毕。他转身又来到安置在起居室一角的水晶缸前，规规矩矩地端坐下来，将小脑瓜凑到缸壁前，目不转睛地盯着那具刺刺兽骸骨发呆。
他维持着这副全神贯注的模样过了不知多久，双耳忽地往后别去，听见彼得起夜的动静。
彼得显然是被起居室里的光线吸引，好奇地朝着兜兜走来。他揉着眼睛，趿着一双绵软的布拖鞋，啪嗒啪嗒，边走边问道：“少爷，您一个人在这里做什么？”
彼得的声音由远及近。兜兜却一动未动，连头也不回，好似不曾听见一般，只是快速地抖了抖左耳的耳朵尖儿，权作回应。
对于小猫咪特殊的招呼方式彼得早已习惯，见状也不再多说什么，反而凑上去观赏一番。彼得瞧了瞧心无旁骛的兜兜，又顺着兜兜的目光看了看水晶缸，疑惑地皱起眉头，显然并未发现水晶缸的妙处。
这个水晶缸有什么特别之处吗，值得少爷这般认真？彼得百思不得其解，然而他并未大意。相传不少厉害的助眠师都拥有个人独特的精神力训练方式，说不准盯着装有刺刺兽骸骨的水晶缸使劲瞧就是米奥少爷独一无二的秘法呢！少爷就是因此变得如此厉害的！
彼得被自己的想法冲击得心潮澎湃。他强行压抑住兴奋之情，哪怕看不懂，也耐着性子陪小猫咪蹲在水晶缸前，一动不动。
兜兜可没能感受到彼得的内心活动，只是一门心思地瞪视缸中流动的人造海水，看似专注，实则眼神放空，头脑一片空白。
水晶缸连通着活水和氧气，终年新鲜不朽，湛蓝澄澈，看起来就鲜活可爱。莫沙管家在缸底细致地铺上了一层银白的软沙，还嵌上一颗不知名的圆胖石头。石头会自发光，表面覆盖着一层珍珠似的外衣，流光熠熠，五彩斑斓，在暗色中散发出柔和的白光。
这些光蹦跳起来，挂在小猫咪的白胡子上，又落在他毛乎乎的轮廓，勾勒出一具胖墩墩圆乎乎的毛团子。
兜兜将鼻尖又凑过去几分，粉色的鼻翼翕张。他的瞳孔张到极致，又大又圆，满满皆是好奇之色，倒映出发光石迷人的光泽，愈发像两颗漂亮的琉璃球。
兜兜盯着石头看了好一会儿，才将目光挪至身着比基尼的刺刺兽上。小猫咪对自己吃鱼的本事十分自信，吐出来的每一根刺都干干净净、完完整整，且没有一丝肉渣残留。莫沙管家按照刺刺兽的骨架结构，用丝线将鱼刺重新穿起来，完美复刻出这具极富骨感的刺刺兽骸骨。当然，他的缝纫技术明显还有待提高，套在鱼骨架上的“比基尼”显然就不太合身，半点都显不出刺刺兽原本曼妙的身姿。不过瑕不掩瑜，兜兜对于这具刺刺兽骸骨十分喜爱。
又经过漫长的等待，兜兜仍旧目不斜视，彼得倒是先蹲不住了。他扶着墙壁勉强站立起来，因双腿麻痹踉跄了一下，顿时龇牙咧嘴。
彼得忍不住出声问道：“少爷，您到底在看什么呢？这刺刺兽骨头难道有玄机吗？”
这时，兜兜终于转移目光，慢吞吞地瞥了一眼彼得，又慢吞吞地扭头，重新看向水晶缸，口中慢吞吞地回复道：“没有哦。”
彼得一时哑然，正待多问几句，又见兜兜动作起来。
小猫咪一脸严肃地抬起一只爪子，小心翼翼地伸入水晶缸，而后迅速拍打了一下水面。海水沾湿了白色的毛爪子和粉色的肉球。兜兜抽回爪子，凑到嘴边，认真地舔舐着。
吸溜吸溜。
彼得的表情变得更加纠结，不禁探着脑袋又打量一番水晶缸。平平无奇，缸也是，水也是。他神情复杂地看向兜兜。
这一回，不等彼得提问，兜兜好心地主动解释道：“我尝尝鱼汤汤的咸淡呢。”
“咸淡？”彼得讶异地提高声调。
“嗯。”
兜兜垂头又舔了一口肉球。
吸溜吸溜。
“味道还不错。”
怪不得以前见过的那些家养小猫咪都这么喜欢喝鱼缸水。只可惜，古地球的马桶早已在星际时代被淘汰，不然他就可以也尝一尝马桶汤汤的味道了，真是遗憾。
兜兜甩甩脑袋，惋惜地喵呜一声，这才转头，正式看向彼得，仿佛才看见他一般，开心地招呼道：“呀，彼得，你好呀！”
彼得只得笑笑，喃喃道：“您也好您也好。”
“这么晚了，你怎么不睡觉呀？是不是睡不着？”
兜兜说着，老神在在地摇头叹气，摆出一副叹气猫猫头的表情，说道：“我知道，没有小猫咪的咕噜噜你们兽兽很难入眠，但是你们也不可以这样依赖我呀。大家太过喜欢我，是会给我带来压力的。”
彼得忍笑，敷衍道：“是是是，您说得对。”
“当然啦，在正常工作时间，我还是很愿意帮助失眠的兽兽的，”兜兜又道，“不过我听爸爸说，热潮来了之后，星网的直播活动就要暂告一段落了，连比赛都不比了呢。”
“是这样的。这也没有办法，毕竟繁衍是大事嘛，一年一度的热潮期可不允许敷衍了事，哪怕是帝国最重要的比赛活动都要为此让道，何况是主播角力赛呢？往年也不是没有过先例。”
事实上，能够正常完整地结束一场角力赛的年份其实并不多，隔三差五总会出现各种意外，民众们对此早已习以为常。
兜兜歪头想了想，说道：“我之前打败奥特之后，好像积分就涨了很多呢。如果以后不比赛了，我是不是就可以直接拿奖杯了？这就是传说中的躺着也可以赢吧，不愧是我！”
彼得见兜兜这样高兴，自然也是顺着他的意思好好地夸赞了一通，直把小猫咪夸得身心舒畅，连脸颊上毛躁躁的胡须都顺滑了不少。
“当然啦，少爷您现在可是前三的种子选手呢！”彼得兴奋地说道。
兜兜反倒显得稳重起来，十分谨慎地确认道：“是倒数还是正着数的？”
彼得失笑，肯定道：“那必然是正数前三。”
“是吗！”兜兜瞪大眼睛，终于开始膨胀起来，高举双爪欢呼道，“我简直是太迷兽了吧，这该死的令兽兽们无法抗拒的魅力啊！”
“后续赛程怎么办主要还是看这次热潮期的情况，”彼得补充道，“是直接中断比赛，还是找别的季节再开赛，目前还说不准。但不管怎么样，今年的整体比赛肯定要被压缩，草草结束也不是不可能。这对于我们可算是好消息，凭少爷目前的积分，一定能拿到绝佳的名次。”
彼得看起来信心满满。
兜兜点点头，对此倒不是很介意，毕竟他已经达到让很多很多兽兽都喜欢上小猫咪的目的，认识了新朋友不说，且爪头上积攒下来的有关不同种类兽形接受咕噜愈疗效力的经验也不少，以后哪怕面对海光远元帅或是里斯大将这般棘爪的案例也能有个头绪。对于胖橘猫而言，今年的角力赛旅行了无遗憾。
相较而言，他倒是对另一件事更在意。
“你再和我说说结合热潮吧，为什么热潮来了，ega就都要被带回家不能出门了呢？”
兜兜这个问题问得突兀，彼得登时脸上一红。他也算贵族附庸阶层，作为一位已分化的成熟ega，公开谈论结合事宜多少有些忌讳，但看小少爷双目清明，一脸坦荡，又觉得自己没有必要害羞。
“其实也没有规定说ega在这个季节一定不能出门啦，只不过是约定俗成罢了。禁足ega最主要的目的是为了保护才成年的初潮者。”
想到米奥少爷和自己都属于初潮者，彼得不由得红了脸。
“因为我们没有经验，不知如何控制自己，初潮又往往十分剧烈，哪怕有抑制剂的帮助，也很有可能陷入深层次的发情状态。”
更可怕的是，初潮者的潮期没有规律，且初期症状不明显，很容易被忽略。若无知无觉的年轻ega行走户外，突发结合潮期，他她身上的信息素会骤然炸裂，在一定范围内影响周围兽人的结合反应。受到刺激的alpha闻讯而来，多方较量下容易引发难以预估的伤亡，同时也很难保证ega的人身安全。
“以前就发生过贵族ega被低阶层alpha强占的丑闻事件，最后闹得很不好看，是以中央区有头有脸的家族断然不会让自家年轻的ega在这种特殊时期冒险。”
说到这里，彼得沉沉地叹了一口气。
“其实我们还算好的啦，哪怕呆在家中数月，也有家人供养，饿不着冻不着，一旦出现情况还能得到及时的照料。那些家境困难些的ega就没有这样幸运，尤其是边缘浮空岛群的那些，为了填饱肚子，被迫在特殊时期离家工作或觅食的初潮者为数不少。那里每年都得爆发许多例强占恶性事件。”
兜兜懵懂地点了点头，自己想了一会儿，倒是有些明白过来。所谓的结合热潮，和猫咪的发情期是差不多的，通常都是母猫发情后，刺激公猫进入求偶期，看对眼的就可以交配。只不过，发情期的母猫一般都很凶，若是自己不情愿，会下死爪撕咬公猫，普通的公猫轻易不敢招惹。这里的ega兽兽就很弱，与alpha力量悬殊，很难在困境中保全自己。
潮期结合受孕概率更高。然而受限于身体机制，刚成年的ega的状态没有达到最佳，并不适合生产，若在初潮期强行受孕，不仅伤身，更有可能危及生命，诞下的幼崽也往往孱弱，无法拥有高等精神力和信息素品级。
“这样可真不公平。”兜兜也跟着叹气起来。
他以前不太愿意亲近小母猫，总觉得它们都太过残暴，发情期的小母猫很凶，带崽的小母猫更凶。由此每到发情季节，兜兜被扰得忍无可忍时，就会拼命往毛春城外跑，一直跑到红久河的上游，一直跑到森林的心脏。
没有哪只小猫咪会像兜兜一样勇敢，能够只身闯入幽森的密林。郁郁繁茂的百叶林就会变成兜兜的天堂，只存在他这样一只小猫咪。兜兜会在那里呆上一段时间，每天钓鱼玩鸟，倒是悠闲自在。待他回去，地盘上又会多出不少稚嫩的新面孔，咪咪咪叫唤不停。
面对这些猫崽子，兜兜总是冷眼看着，唯有母猫们不留神时，才敢伸出尾巴，偷偷摸摸地抽打小崽子的脑袋，像打地鼠一般将它们挨个击倒，并乐此不疲。
那时的兜兜是一只“无情”的公猫，无需对任何事物负责。没想到命运浮沉，现如今他倒成了一只“小母猫”，即将面临自己的发情期不过，就算变成小母猫，兜兜也坚信自己会是一只极其厉害的小母猫，拥有全世界最尖利的爪爪和牙齿，不会让任何人伤害他。
而且，做一只小母猫也并非全然不好，说不准以后还能拉出自己的崽崽，届时就可以光明正大地玩尾巴打地鼠游戏了！
思及此，兜兜不由得两眼冒光。
身旁的彼得犹自在絮絮叨叨：“当然，我说这些不是想让少爷害怕哦。我们府中可安全了，不出意外的话，大将和少将都会坐镇家中呢。您就放宽心吧，一定没有问题的。”
“嗯！”兜兜用力点头，大声应道，“我不怕，我一定可以玩打地鼠的！”
彼得没听懂，一脸疑惑地看着兜兜。
兜兜并未解释，只是挥挥爪子，催促彼得赶紧去睡觉。
“不好好睡觉的兽兽会吃不饱的哦。”
送别彼得后，兜兜也不再起居室逗留，转身上楼。他四脚并用，笨拙地爬上楼梯，顺便用尾巴替仆从们把清扫地毯的活儿给干完了。兜兜哼着不成调的喵喵曲，愉快地回到自己房间。只是他白天睡多了，此时一点儿睡意也没有。
为支持兜兜的主播事业，梅利体贴地在他的卧室也安置了一台全息舱。此时正好方便兜兜上网消磨时间。既然这段时间兽兽们都忙着寻找交配对象，那估计开直播也没有多少人会上线，何况兜兜早就想罢工了，便干脆决定匿名去星网的其他区逛一逛。
匿名需要重新设定虚拟形象。以往兜兜偷懒，总是随便调一下数据就糊弄过去，总体而言还是以小猫咪的形象出现得多。不过这一次，兜兜将画面定格在捏造型的操作界面上，久久没有按下确认键。
我是不是换一个造型比较好呢？兜兜心中琢磨着，却不知变换个什么形象好。下意识地，他从小猫咪变回人形。是不是用我的人类形象比较好呢，这样肯定不会有人认出我来。
就在他纠结之际，系统弹窗提示收到一则来自海楼的新讯息，兜兜这才发现原来他的人类也没有休息。
哼哼，被我抓住了吧，这么晚了还不睡觉。
兜兜一边得意一边又有些担忧，直接发去视讯请求。
那头的海楼很快便接通信号。他身着舒适的家居服，但精神还不错，显然还在书房里工作。此时的海楼不像平日在外那般严肃正经，眉眼微垂，显得分外柔和。他看见屏幕上兜兜的模样，眉峰一挑，眼神瞬间亮了起来，似乎是感到惊讶，又有几分惊艳之色。
兜兜知道海楼鲜少见到自己变成人类的模样，不知为何，顶着这样炯炯的注视，他破天荒地生起几分羞赧。
兜兜抿嘴一笑，直白地将心中情绪说了出来。
“你这样看着我，我好害羞呀。”
当他还是一只小猫咪时，可以毫无压力地对上人类的目光，不觉得有任何不妥。但当他变成人类时，海楼还这般看着自己，不知为何就有些怪怪，心里又麻又酥，变成一块猫抓板。
兜兜稍稍抬起下巴，露出白净的脖子。嘴角上扬，勾出漂亮的猫咪唇，看起来还有几分淘气，就像在坏笑。一双异曈的大眼睛流光溢彩，灿若星辰，却又那样干净澄碧，好比一眼见底的湖泊。
明明嘴上说着羞涩的话语，兜兜的神情却再坦荡自然不过，唯有双颊的三分桃色泄露了心思。
海楼定定地看着那如初生花瓣一般娇嫩的面颊，冥思苦想，翻遍脑海，却找不出任何一种能够与之媲美的花朵。他轻笑一声，遗憾地摇了摇头。
“你为什么不睡觉呀？”兜兜不满地问道，“是不是因为我不在家，没有猫咪给你呼噜噜，你就睡不着了？”
海楼闻言，似乎又笑了笑，只是笑意极浅，还不等兜兜反应便在他的唇角消失了。
“嗯，我很想你。”
海楼这般说道，一本正经得好似并非在说情话，而是在证实某种亘古不变的真理。
兜兜一愣，转而笑得愈发灿烂，柔软的发梢随之颤动。
“你可真娇气，”兜兜半真半假地埋怨着，“又娇气又黏猫。若是没有我在你身旁照看着，连睡觉都不会了呢。嗨呀，你这样喜欢我，真是令我伤脑筋。”
桃粉色从双颊渐渐爬到耳朵尖儿，将他的面容染上美妙的色泽，漂亮得不像话。
海楼没说话，只是安静地看着兜兜，眼中的爱意满得就快要溢出来。
“虽然你这么黏我了，但那又有什么办法呢？谁让你是我的人类，小猫咪对自己的人类只能宠着的。”兜兜无奈叹气道。
海楼终于忍不住笑出声来。
兜兜轻飘飘地瞪了他一眼，说道：“既然你不想睡觉，那你来陪我一起玩。我带你去星网冲浪！我账号里又有了好多星币，我给你买好吃！”
“好。”
兜兜最终选定的虚拟形象是在他的人形基础上调整后的少年形象，尽可能去除了最为明显的眼部和嘴部特征，整张脸都显得朴素起来。海楼也戴上了伪装面具，并换上和兜兜同色系的衣服。两人的造型看上去都很不起眼，站在一起却又分外和谐。
这时的兜兜倒是不害羞了，直接抱住海楼的一只胳膊，亲昵地挨着他，恨不能整只猫都挂在海楼身上。
“我们去做什么？”海楼询问道，同时不动声色地偷偷浏览星网上有关线上约会的建议。
去虚拟银河里看流星，听起来还不错。
品尝时下最流行的虚拟甜点，像是兜兜会喜欢的活动内容。
一起接受助眠愈疗……
相约去线上角力场打一架……
参加育儿培训课程……
看起来，当代兽人的恋爱生活果真乏善可陈。
海楼蹙眉沉吟，耳边传来兜兜兴奋的话语。
“我听彼得说好多人会在网上聚在一起找交配对象，听起来还挺有趣的，我们溜过去看看吧？一定会很有趣。”
海楼翻找恋爱攻略的手势停顿下来，转头看向半依偎在自己怀中的兜兜，问道：“为什么……会觉得有趣？”
兜兜一副理所当然的模样，回道：“当然有趣呀，我们可以观摩一下别的兽兽是怎么开始交配流程的，万一以后用得着呢。猫咪总是要在不断学习中进步。”
海楼看着兜兜那一本正经的小模样，半天说不上话来。
小猫咪确实是神奇的存在，一面像孩童一般稚嫩天真，璞玉无瑕，另一面却又似魔鬼，诱人心魄。
海楼已说不清兜兜是无知还是故意，无奈之下，只好抬起兜兜的一只手，在他的手背上不轻不重地咬了一口。
兜兜被海楼突如其来的举动吓了一跳，反应过来后故意大声叫喊起来：“好哇，你竟然敢欺负我，我跟你讲，这件事没有十条小鱼干是平不了的！”
海楼揉了一把兜兜的脑袋，答应下又一则不平等要求。
兜兜这下可开心了，拉着海楼，脚底生风，朝着密会广场走去。
所谓的线上密会，其实和相亲会类似，只不过双方是以虚拟形象接触。密会广场可以提供各种类型的公开、半公开以及私密场所，通过特殊精神力连结机制可以百分百还原彼此的信息素，安全、便捷、高效，满足不同密会者的需求当然，私自结合是不被祝福的背德行为，哪怕是虚拟的也不可以。
通常贵族阶层的联姻会是两个家族的博弈，双方知根知底，会经历漫长而细致的了解和磨合期，自然不需要线上密会这种原始匹配方式。不过对于普通家庭而言，线上密会是最受欢迎的择偶场合，可以低成本打破地域和种族界限，将选择范围扩散至整个帝国，更加自由。
兜兜听完海楼的介绍，好奇道：“那边缘浮空岛的ega他们也能够上星网找交配对象吗？”
“原则上可以。光脑遍布帝国。按规定，兽人出生后就默认开通个人的星网账号，三岁之后就可自由使用线上功能。只要拥有合法身份，便可无障碍连接星网。”
兜兜放下心来。
海楼见状，奇怪道：“为什么好端端说起边缘浮空岛？有什么事情需要我帮忙吗？”
兜兜摇摇头，老实说道：“现在还说不好。”
他将彼得说的话如此这般说与海楼听，末了说道：“不让年纪小的ega出门也不是完美的解决方法呀，总有些人会不得不冒着巨大的风险出门，这不是他们的错，不应该由ega来承受后果。我自己喜欢窝在家里是因为我有你和爸爸外公，还有好多好多喜欢我的人，不愁吃喝，也不会被别人伤害。但若是我呆在家里就没有食物，就会饿死的话，那我肯定也会出去。”
海楼深深地看了兜兜一眼，用大拇指轻柔地摩挲着兜兜细腻的虎口部位的肌肤，像是无声的鼓励。
“你说的没错，”他这样说道，“确实如此。”
兜兜抿嘴笑了笑，自夸道：“我也觉得自己不错。不过，我现在只是有这么个想法，还不知道能不能用呢。”
“你可以同我说说看。”
“我听说ega的信息素可以牵引alpha，刺激他们做出违背本愿的行为，这说明ega的信息素也是可以影响甚至是压制alpha的呀，说不定用对方式后，ega也可以用信息素保护自己呢。”
“这个想法很好。”
海楼鼓励兜兜继续发散思维。
兜兜想了想，又说道：“还有精神力。我发现alpha都会训练自己的精神力，但ega若不是从事助眠师这种职业的话，就不会过多关注自己的精神力，可是精神力明明有助于提升ega对信息素的运用呀，大家为什么会不想学习呢？”
海楼沉默地盯着兜兜看了好一会儿，直到兜兜脸上显露出明显困惑的表情，这才笑道：“我只是在想，血脉果真奇特。”
“血脉？”
“嗯，”海楼点点头，“你和梅利少将在某些地方不太相似，甚至可以说是截然不同，然而在另一些方面却又拥有惊人的相似处。你知道梅利少将当年从预备学院毕业时准备的项目课题是什么吗？”
兜兜摇摇头，他还从来不曾关注过这些东西。在他看来，爸爸就是爸爸，爸爸永远都是大人，实在是很难想象爸爸也会有苦兮兮的学生时代呢。
“当年的梅利少将就曾探索过如何将ega的信息素作为武器，这种武器可以用于自卫，等级压制对手，也可用于攻击，甚至能够标记alpha。你刚刚提出的疑问，恰好都是当年梅利少将想要知道的内容。”
兜兜惊讶地瞪圆眼睛。海楼现在所说的每一句话都和他来到这个世界后获得的基本认知相左。他的爸爸能想到这些，未免也太厉害了吧！
海楼接着说道：“我因为对这个课题感兴趣，也借着梅利少将的思路做过些许研究。我认为这种逆标记行为理论上是可行的，最大的障碍不是ao的能量差距，而是ega在信息素爆发期更容易受到控制，从而失控。这种行为不是意志力问题，而是为繁衍做准备的本能行为。信息素更浓郁，更有吸引力的ega有更大的几率诞下子嗣，而信息素的本质是某种身体荷尔蒙，荷尔蒙浓度越大，对他人的影响越大，对ega自身的影响也越大。”
兜兜听得一知半解，却又觉得海楼所言十分有道理。他严肃地板着小脸，非常有参与感地一边听一边点头，示意海楼接着往下说。
“我一直在思考如何解开这个循环。就在刚才，你说的话忽然点醒了我，原来如此。”
海楼这样说道，看着兜兜的眼神仿佛是看见珍宝的宝物猎人。
“哦哦是吗！”兜兜顿时激动起来，“我这么厉害的吗！不愧是我呢。你说说，是哪句话来着？”
海楼忍俊不禁，加大力度按住兜兜兴奋舞动的双臂。
“就是你提出ega也需要精神力训练的观点。”海楼说道，“精神力可以淬炼我们自身，本身就是高于身体本能的某种力量。强大的精神力可以帮助ega更好地驯化自己的信息素。”
“嗷嗷原来如此！没错没错，就是这样！”兜兜一把抱住海楼，眉开眼笑，毫不吝啬地赞美道，“你可真厉害呀！我也很厉害，我们是厉害的一对！”
说话间，兜兜和海楼已然来到密会广场。和星网的其他虚拟场所一样，密会广场的布景也十分真实，人来人往，热闹非常。兜兜握着海楼的手，在熙熙攘攘的人潮之中游走。当然，所谓熙熙攘攘只是某种视觉错觉。真正行走其中则会发现人与人之间隔着不少空间，彼此互不干扰，将热闹和私密维持在一个恰到好处的平衡点。
似海楼和兜兜这般举止亲昵的情侣并不在少数，多半都是已经密会成功，打算进一步发展的ao。而那些尚未找到心仪目标的兽人们则多半聚集在信息中心，亦或是单独开一间密室，等待双方匹配。
这些单身的兽人们通常会随身携带属性面板，可供感兴趣的对象随时调取查阅。思想浪漫一些的兽人会在面板上写上个人兴趣爱好，对婚姻生活的愿景等等；而实在一些的兽人则通常会公布自己的真实影响，工作和收入情况，更有甚者直接表示可以先做信息素配对测试再接触。
如此种种，花招百出，果真如兜兜所言，十分有趣。
兜兜心痒难耐，翻了好几只兽兽的个人面板，对照上面的内容逐项研究，一脸兴趣盎然的模样，晃了半天不表示好感也不挪身，惹得单身兽人们直黑脸，最后被海楼捏着脖颈拎了出去。
小猫咪的兴趣很快便过去。之前的想法得到海楼的肯定，兜兜此时倒也不着急去偷师别的兽兽网恋经验，反而在密会广场找了一处僻静的角落，搂着海楼亲亲密密地说了一会儿话，将他们之前的想法提炼细化。
说着说着，兜兜忍不住打了一个哈欠，揉了一把眼睛，手上满是湿哒哒的泪花触感。他将脑袋搁在海楼的肩窝处，半眯着眼睛，一脸困倦的模样。
海楼捏了捏兜兜的鼻子，柔声道：“既然困了就下线睡觉去吧，等你睡饱了我再来找你。”
兜兜皱起眉头，挣扎了好一会儿，最终不情不愿地答应了。
“那我们可说好了哦，你不许欺骗小猫咪。”
“我不会。”
“我想见你时，你要上线来陪我。”
“嗯。”
兜兜遂又开心起来。他恋恋不舍地同海楼告别，才下线来不及出舱就滚到一旁睡了过去。原以为这会是一个饱饱的一觉，没想到兜兜半夜还是醒了过来。
小猫咪一个翻身，双腿一蹬，自己把自己吓醒了。跌落在地时，兜兜才发现在睡梦中不知不觉又变成了小猫咪的模样。
兜兜坐了起来，迷迷瞪瞪地洗了一把脸。看看时间，他才睡了一会儿会儿呢，奇怪自己为何会中途醒来。
难不成没有人类，小猫咪也开始失眠了吗？海楼也会咕噜噜吗？
兜兜张嘴，嗷呜又打了一个哈欠。已经醒过来，一时半会儿也睡不着，兜兜思来想去，决定去外面转一圈。
途径梅利的房门外时，兜兜清晰地感知到他的爸爸并没有睡着。他歪头思考片刻，拿脑袋抵着门板，将自己苗条的身躯从门缝里挤了进去。
“爸爸，你好呀！”
梅利收起光脑资料，诧异地看着一团毛烘烘的肉团子朝着自己弹了过来，借力床沿，咚的一下砸到他的怀里。
“你睡不着吗爸爸？”兜兜仰着脑袋，担忧地看着梅利，“要不要我给你咕噜噜呀？”
梅利笑了起来，眉眼弯弯，掀开一角被子，将小猫咪放进被窝。
兜兜大大方方地趴在梅利的小腹上，十分自觉地咕噜起来，呼呼呼呼，像只小暖炉。
梅利抚摸着兜兜顺滑的背毛，心下暗叹。照理说米奥已经成年，成年后的兽人一般不会再有与父母同床这般过分亲近的举动。然而米奥现在是一只毛绒绒，又小又软，抱在怀里正正好，实在是令人无法抗拒。
梅利毫无心理负担地接受了米奥的亲近，并暗自庆幸他此刻是一只小猫咪。父子俩的独处时光多少弥补了梅利对米奥多年冷淡的愧疚之情。
“养一只猫猫兽真好呀，”梅利由衷感叹道，“像你这样小小的猫猫兽，可以让爸爸随时随地抱抱你，那感觉一定特别好。”
兜兜倏地一下抬起头，认真地思考片刻，说道：“爸爸你想要养一只自己的小猫咪也不是不可以哦，以后如果我能有自己的小猫崽的话就可以送你一只。”
梅利挼猫的手猛地顿住，脸上的表情似笑非笑，好像是高兴又好像在皱眉，古怪得很，似乎并不明白兜兜的意思。
“你的崽崽？”梅利犹豫着开口，“是说以后想把幼崽送回克勒拉塔浮空岛？我和你外公倒是没什么，也很乐意，只是海家会同意吗？”
由外家抚养幼崽并非没有先例，只不过通常是出于特殊情况，又或是夫夫双方婚姻出现裂痕……
兜兜奇怪地看着梅利，似乎也没能理解对方话中的意思。他只好一本正经地念着台词，继续说道：“领养代替购买，没有买卖就没有伤害。”
兜兜想了想，又补充道：“只要你答应科学喂养，不离不弃就可以啦。”
当然，若要兜兜解释何为“科学喂养，不离不弃”，小猫咪自己也是说不上来的。他不过是听说这句话在人类世界十分流行罢了，许多想要供奉小猫咪的人类在契约成立之前，都会先说这样一番话。具体内容很复杂，兜兜也只记住了其中一句罢了。
既然大家都这样说，大约是一句祝福的好话吧，类似于“恭喜发财，年年有小鱼干”。
而此时，远在威尔姆利浮空岛的海楼想念着他的小猫咪，辗转难眠，殊不知自己未来可能会有的幼崽已经被它无良的猫父亲提前送养了。
作者有话要说：
兜兜：幼崽若不是生来打地鼠的，则毫无意义！感谢在2020082315:17:482020082623:05:25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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