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六章门外
老唐低下头，再度陷入沉默。对于这个问题，他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才好。接下来老唐把自己的遭遇跟他们说了一遍，谈到这座水坝的时候，貌似球子他们的小队也没有什么重要的发现，众人纷纷开始担心起齐教授他们。
不过说到外面的那股气体，球子他们到时有一些经验，他说那股雾气一时半刻不会散开，但有毒与否他们也不敢断定，有毒的概率还是比较大的，像是在山洞里存在莫名的气体也不是完全没有，毕竟谁也不敢去轻易尝试，躲起来就算是有一点麻烦的万全之策了，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嘛。
来到这山洞里接近两天，队伍竟然就碰上这么奇怪的事，连摸到陨石一般的路还不到。
听完老唐的叙述之后，房间里的气氛马上陷入冰点，压抑的气氛加上疲劳，让人很想钻进温暖的睡袋里美美睡上一觉。这时球子借着手电筒的光，单独蹲在一旁开始偷偷的忙着什么。老唐看了一眼道：“你还在写啊，这种光线小心看坏了眼睛。”
球子转过头来，露出有些天真的笑容。球子有个习惯，就是喜欢把发生的事写下来，而且性格有时真的蛮像个孩子。自从来到513，虽然整体的工作进展很慢，但这里有些诡异的气氛就却让球子的笔没停下来过。这个人的举动和自己的体形还真是完全不搭衬呢。
香烟的味道开始弥漫起来，这让向来不喜欢抽烟老唐感觉有些恶心，但房间就这么大，他没办法去别的地方透气，自己也就只能忍受下来，这份不愉快倒是令身上的疲劳感觉没那么重了。老大摔下去的时候手好像扭到了，以至于现在他的右手仍使不出力气，握紧拳头的时候都会轻微的颤抖。
这时，一个奇怪的声音打破了平静，是一个非常沉重的声音。在场众人的精神都为之一振，双眼紧紧盯着那道厚厚的铁门。
轰！又是一声撞击，这次众人都注意到整个房屋都颤抖了一下，门板上的灰尘铁锈等都被击落下来。众人的目光相互交错，都在试着寻找一双镇定的眼睛，可哪里又有知情人在里面，所有的眼睛里都透着迷一般的惊讶与惧怕的神情。
撞击声接二连三，就好像有什么庞然大物要砸破铁门进入到这逼仄的空间内。一股寒流起圈而来，让皮肤上结了一层看不见的霜。有人下意识的握紧黑漆漆的枪把手，以防不测。
这件事是自打进入这山洞中以来最不寻常的一次，门外面究竟有什么？
紧张的情绪令人丧失思考的能力，但毕竟是一群训练有素的士兵，况且里面有不少人曾接触过一些比较诡异的事件，这群身负使命的勘探队员们悄悄凝聚在一起，枪口全都指向了那扇铁门。不管门外有什么，在当今时代，子弹都是最有效的工具，就算是硬如金属的东西数吧自动步枪加在一起的活力也足矣应对，除非是一辆坦克碾过来。
撞击声一次高过一次，厚重的门突然崩裂，发出钢铁扭曲的刺耳声，众人的心紧绷成一条线。但以日本人当年的技术所制造出来的防护门也不是那么容易就被破坏的掉的，所以仅仅是边缘处开了几条缝隙，凭借这扇门的分量再撑一阵还是可以的。可就是在那几条缝隙中，某些东西开始渗透进来。
一种像是泥巴一样的东西沿着缝隙涌进来，看起来很黏，散发着一种刺鼻的味道。
有人忍不住开始咳嗽，那股味道不光刺鼻，还骚哄哄的，很是让人无法忍受。但这股味道同时勾起了老唐记忆中的一些东西，这是氨水的味道，在那间实验室里的工作，他太熟悉这些东西了，这么说那泥巴里含有大量的氢氧化铵，可是这里怎么会有这种东西？
发出疑问不止老唐，球子此时突然瞪大了眼睛，发出一声疑问：“怎么会在这儿？”
撞击声已经停止，众人紧张的精神却并未放松。泥巴之后，灰绿色的气体开始进入，氨气本身就是有毒的，对眼、鼻、皮肤有刺激性和腐蚀性，能使人窒息，空气中最高容许浓度30mg/m，加上外面那股神秘的气体，众人再度带上了防毒面具，一个个好像生化部队一样。
封闭了面孔，只能听见来自于本身沉重的呼吸声。在极度焦虑中，没人敢去做出一些大幅度动作，除了球子。
那个平时在各方面并不突出的球子此时不知着了什么魔，竟然一步步朝铁门走过去！
老唐从后一把拉住他，但球子却做出手势，表示放心，他只是过去看看。老唐当时的脑筋也是处在一片混乱中，他竟然放开了手，默同了球子当时可以说是非常出格的举动。
球子走到门边，蹲下身研究起了那黏糊糊的东西。他还有模有样的找出一些取样瓶等工具，俨然一副研究员的样子，这一忙就是半天。
在这段时间里，并没有其他怪事发生，况且有球子带头，众人悬着的心渐渐放松，当然也包括老唐在内。
老唐好奇的走过去，想知道究竟有什么原因让球子如此着迷，而且从球子的举动来看他好像对此事知道一些隐蔽的信息。
但不想此时，巨大铁门的后面忽然一股巨力砸过来，导致整扇门直接飞了出去。球子当时的反应算是很快，立即俯下身躯。但老唐就没那么走运，他虽然也做出反应，可铁门的一角挂到了他的头，将面上所佩戴的防毒面具一下削了下去。
哐啷一声铁门摔在地上，老唐撕心裂肺的喊叫声充斥每个人的耳朵。他的脸上传来剧痛，他来不及多想赶忙用手双手捂着脸。只在最后的余光当中，他隐约看见门前的浓浓雾气里，有某个陌生的影子站在那儿。
这就是老唐最后在意思清醒时所看到了，从那之后，他描述自己仿佛睡着了一样，还做个很长的梦，唯一感觉到的就是在自己的梦中，周围有很吵闹的喊叫声，而且很疲惫，像是跑了很久一样。
老唐的故事到这里就结束了。故事本身并没有透漏很多情报，听完后让人觉得有些失望，也仅仅是知道他的脸是从那时候起被毁掉的。我想故事本身的真实性应该没差，那种氛围极为符合山洞里怪事发生时候的样子。
讲完故事的时候，老唐不忘摸摸自己的脸，神色很是糟糕。想必他在失去意识的最后几秒钟内心内已经有所察觉，自己的容貌会尽毁。而据他自己的说法，氨气的腐蚀性恐怕还不能在短时间内造成那样的伤害，一定是那种不知名气体所导致。
还有一点，这个故事里提到了球子那个白白胖胖的人，如果没记错我曾和老黑他们看见过他的尸体，还有那本笔记。但这个故事并没有告诉我后面发生了什么，球子又是怎么出现在那扇棺材里面。
班长听完这段叙述，脸上的表情并没有任何明显的变化，但我知道他更在乎这些，也比我更加失望，他恨不得钻进老唐的脑子里，将所有信息据为己有，一次来寻找发生在自己身上的问题。在压抑的地下，发疯似乎太过频繁了。可最为关键的一点，究竟是什么让老唐变成这个样子，是那个人影还是那种恶心的气体，现在我们任然一无所知。
等轮到老唐发问的时候，我正想着如何把我进洞的那些事全都抖落出来，尽可能说着每一个细节，也许会对整件事情有所帮助，能让老唐回想起一些更加重要的事。而且我还在犹豫，要不要把发现球子尸体的事告诉他，如果现在不说他早晚会知道的。不过等要开口的时候，班长却按住了我，由他开口为老唐解释这一切。
班长的虽然也讲个了个很长的故事，可是有关他自己的事，他一句也没提到。说完他还拍拍老唐的肩膀，让他安心，说接下来我们会一起去追上前面的部队与大家汇合。
可是这样一来，我又难免觉得心里有了个问题。我问道：“那照现在的情形，你说陈教授他们现在到了哪里？会不会也遇上那种雾气了？”
老唐默默道：“很有可能，但也说不定会平安无事。”
“那你还记不记得自己是怎么躲在这个地方的？”
老唐面露难为之色，道：“这个，我真的是什么都不记得，我好想一直处在……”说到这儿他尴尬的笑了笑。
班长看了我一眼，又看看老唐，道：“除了脸上的伤，你身子骨没问题吧？”
看老唐吃饭那样，我就觉得没什么大碍。
老唐自己也活动活动了胳膊，道：“应该没事。”
“那事不宜迟，我们得赶紧走了，要是前方人马碰上那些东西，咱们就是救援队了。”
“走失的其他弟兄怎么办？”我问道。
“管不了那些了，如果冲散了，也就是徘徊在沿途附近，有响动他们自己会出来的。”
班长又问道：“对了老唐，这前面的路你都还记得吧。”
“记得，由我带路放心。”
我们三人匆匆忙忙的就上路了，但听过老唐的故事后，一想到前方的那种雾气，我心里就特别排斥。如果连我也变成了疯子，那队伍里恐怕就没有好人了。
深入地下仿佛是我命中注定的事，怪石嶙峋，幽暗洞窟，我站在排尾，走在路上。
水声逐渐与我们远去，脚步声传播在隧道，滴答滴答，好像越往前，我越在一条被设计好的不归路上慢慢走远。回头是岸，却早已看不见回头的路。
在摆脱了性命之忧的纠缠后，随着脚步的移动，我的心中绷紧的弦开始放松，显现出原本的波澜。我忽然想起汪仔这个人，我的好兄弟，如果传来关于他的某些噩耗，我该怎么去面对，这也真是泥菩萨过了江，自己没融化反倒担心起别人。
那场突然而至的大水，水中有不明生物袭击，希望我的战友们不要像我一样漂流在水中就好。而越是这么想，我就越感到着急，出于感情因素，我很想再见到活蹦乱跳的汪仔。
这时，带头的老唐忽然停下，光亮照射到前方我才发现原来是路被堵住了。老唐将火把举过头顶，看见碎石竟然堵住了整条路，直达头顶。
老唐连连发出感叹：“这真是怪事了，我记得进来的时候这里明明还能爬过去，现在怎么都给堵上了？”
我道：“这也并不是什么奇怪的事，自从我们第二批人进来，路就变得很不好走，还时常发生塌陷。”
班长上前摸了摸墙壁，看样子像从薄弱处弄出一条路来。
老唐连忙道：“石头太厚了，挖不动的，除非用炸药。”
炸药这种东西我们三人小队的身上可没有，要说铲子一类的工具还能凑合。
堵住我们路的石堆呈一个坡状，班长这时自告奋勇的爬上去，不知道在打什么主意。他在上头倒弄了几下，喊道：“把镐扔上来。”
我赶紧把登山镐从腰上解下来，对准班长的位置一扔，这时我脑海中冒出一种奇怪的想法，我这一扔要是把人砸到该怎么办。但事实上我既没有那么笨手笨脚，班长也没那么蠢，他在空中接住了把手，转头开始进行自己所为的一项工程。
碎石噼里啪啦的滚下，班长独自在顶上忙活着，没过多久，班长的人就消失在石堆顶层。但一些岩石还是在不同的往外冒，挖掘声也没停息过。几分钟后，班长探出头就招呼我们爬上来。等我们爬上去的时候，班长将镐还给我。而在班长所处的位置，一条刚好容纳下一人左右的小道被硬生生的清理出来。
我和老唐眼睛一亮，这班长也还真有两下子，也算急中生智了。我们钻进了小道，沿途的碎石高低不平，与身体摩擦起来很不舒服。好在这条小道不长，班长带头先钻了出去，等我探出头，下方还是一个坡形的地带，爬下去之后才是天然的石道。
班长的人已经率先下去，跟着我也小心的钻出去，三两下就来到了地面。我拍了拍身上的灰尘，班长点着了一支烟。但几秒的时间过去，老唐却迟迟没露出头来。
班长对上面喊了一声，可刚开口，声音还没来得及发出，一阵细微的呻吟就从顶上的洞口里传来。
我和班长面面相觑，这老唐是怎么了？
班长又扯着嗓子问了句：“老唐！磨磨蹭蹭的干什么！”
片刻后从洞里传来一句有气无力的声音：“我肚子忽然难受起来，哎呦，你们等会儿我。”
班长吐了口吐沫，低声嘀咕了句：“无事生非，屎尿真多。”
从口气来看，老唐似乎在之前就有类似的前科。就连班长那他也没办法。
老唐的声音又从里面传来：“要不你们先走吧，我歇一会儿就能赶上。”
班长看了看我，道：“这样，我叫小彭陪你吧，我先去前面探探路。”
老唐喘息了一句道：“那好吧，你自己小心点。”
班长说完把包裹里一些杂物统统抛给我，自己独生一人面向黑暗走了进去。手电光的亮光缓缓消失在视野，班长的脚步声在那之前先一步远去。班长当时的看我的眼神里曾有那么一丝异样，看得我心里有些发毛，但只是荧光一闪。
班长将火把留给了我，望着这石堆，我又不得不重新爬上去，老唐这家伙也真是。
但令我没想到的是，石堆的洞口处忽然伸出一只手，竟然还拿着点着的手电，接着老唐缠满碰带的脸就冒了出来。
只听他向我一边招手一边道：“快上来，帮我个忙！”
听声音老唐似乎没什么鸟事，他这是在做什么？而且这语气中还有些许命令的成分在里面。听从命令是军人的天职，从我参军的那刻这些东西就潜移默化的写进了我的体内，等我踏上岩石的刹那，我心里忽然转过味儿来。这老唐又不是我的上司，而且他的手电是哪儿来的？
进入地下这一路来诡异的事情发生的太多，我心里难免会提心吊胆，更别说是老唐这个我不太熟悉的人。往细了说，老唐与我此前并没有任何交集，这里面不会有什么坑等着我往里跳吧？
我的身体僵在原地，抬头疑虑重重的望着老唐。但老唐似乎不以为意，还在怂恿我爬上去。
我向后撤回一步道：“到底什么事？你不是肚子疼吗？”
老唐似乎没那多耐心，摆着手道：“你先上来，上来就知道怎么回事了。”
可他越这么说，我就越认定那洞里有什么古怪等着我上套。我坚定的站在原地，这知人知面不知心，何况老唐此前都是处在神志不清当中，这要是再发生什么意外，我跟谁求救去？
老唐看我不为所动，自己竟然钻出来跳到我面前。这身手根本不是肚子疼的事儿，这家伙究竟打什么主意？
我的手悄悄的握住登山镐的把手，提起警惕看着老唐。那缠满绷带的脸孔此时看起来越来越怪异，好像那背后藏着吃人的怪物，此刻就要露出真面目了。
老唐一步步的向前，我则一步步退后。
“你干什么？”
我撞着胆量说出了这句。
老唐忽然眯起眼睛，也不再往前走了。他好像在打量我。
双方一言不发，这种情况我只有在面对险境的时候才会发生，对自己人还是头一次。
当时的气氛我不知该怎么形容，总之非常的压抑，而其中又有一种非常诡异的感觉，比起面对那群冷血怪物有过之而无不及。
我心里当真是非常的忐忑，这种来自内部人员的怪异实在令人更难以接受。我在心里也开始乱起来，有些不知该怎么面对。老唐现在幸亏没有枪支什么的，要是真发生什么不测，我这边还是占有优势的。
而一切事情好像总是超出的我的预料，老唐此时突然做了个令我非常意外的举动。他竟然双手背在头上，开始我以为他在向我妥协。但事实上他并非如此，只见他的手缓缓解开了头上的绷带。动作很慢，却说不出的怪异。我的心仿佛都要跳出来，他这是在做什么？
而当绷带全部脱落的时候，我瞪大的双眼。老唐的面容完全展现在我面前，虽说那只是一张人脸，可当时的冲击力竟让我长大了嘴巴，迟迟说不出话！
哑口无言，真的是哑口无言。我呆呆的看着那张脸，瞬间对自己的感官产生了不信任的感觉，一切纵然缓慢可是太突然了，完全没有任何征兆。
那张原本应该千穿百孔的面容此时竟完好的呈现在我面前，但令我吃惊的却并非伤口的愈合，而是那张脸的主人。要说那是老唐，打死我也不敢相信。那张的脸的主人刚才明明——那是班长的脸！
我的脊背开始发凉，头脑也开始转过味儿来，要说这一切并非不可能，在进入山洞之前，老黑就向我透漏了一个非常重要的情报——复制人，和本来的人一模一样，只有身上的一些标识是完全相反的！
那么说眼前的这个人是被复制出来的？真正的老唐难道已经？
我感觉自己有些要疯掉，尤其是面对一个已经与我相处了一段时间的家伙。这么说一切都是预先设好的局，支开班长等着我落单？但为什么又是我？是两人在一起他觉得不是敌手？这样一来为什么向我开枪也说得通了，还有老唐突然出现在这里的谜团。
我简直有些不敢相信的自己的想法，或许这想法本身就是疯狂的，但更疯狂的是这一切居然真的发生在我眼前。
我向后退了两步，感觉腿都开始发软。我的嘴巴还是处在迟迟说不出话的状态中。我握紧镐把的手更加紧了。
但此时老唐，不应该说是班长的复制体好像对一切无动于衷，他还是那么平静。一双眼睛直直盯着我。
对方突然开口道：“很惊讶吗？”
我沉默不语。
“我开始的时候也是。”说着对方这次竟然真的高举双手，“我并没有恶意，这样做可能令你感到特别不安，但我没有其他方法也没时间了。”
说着对方竟然迈着大步向我走来。
我举起登山镐：“你别过来！”
班长的复制体叹了口气，道：“你先听我说，虽然你没办法短时间接受接着一切，但我还是得这么做，请你慢慢的听我解释号码？”
我没办法彻底平静下来，却没法管住他的嘴，况且我的确需要听一些特别的信息来转移注意。
我咽了口吐沫道：“你说，就站在原地。”
班长的复制人深吸一口气道：“如果我说我才是你嘴里真正的班长，你信吗？”
我当然不信，也不用做任何回答就能表达出自己心里的意思。
“好，口说当然无凭。”
对方突然跪在地上，双手搭在头上。
“你过来看看我身上的标签，你知道在哪儿对吧，如果我有什么其他举动，你就直接打死我。”
面对对方如此坦荡的举动，我心里犹豫了一些，空白的大脑没办法运转，只凭着自己的直觉，开始一步步向班长走去。
标签除了上衣兜里，还有衣领里标注的尺寸型号，我只要走过去掀开对方的领子就好。班长就在我眼前，可是那段距离现在看来却是那么遥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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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说到外面的那股气体，球子他们到时有一些经验，他说那股雾气一时半刻不会散开，但有毒与否他们也不敢断定，有毒的概率还是比较大的，像是在山洞里存在莫名的气体也不是完全没有，毕竟谁也不敢去轻易尝试，躲起来就算是有一点麻烦的万全之策了，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嘛。
来到这山洞里接近两天，队伍竟然就碰上这么奇怪的事，连摸到陨石一般的路还不到。
听完老唐的叙述之后，房间里的气氛马上陷入冰点，压抑的气氛加上疲劳，让人很想钻进温暖的睡袋里美美睡上一觉。这时球子借着手电筒的光，单独蹲在一旁开始偷偷的忙着什么。老唐看了一眼道：“你还在写啊，这种光线小心看坏了眼睛。”
球子转过头来，露出有些天真的笑容。球子有个习惯，就是喜欢把发生的事写下来，而且性格有时真的蛮像个孩子。自从来到513，虽然整体的工作进展很慢，但这里有些诡异的气氛就却让球子的笔没停下来过。这个人的举动和自己的体形还真是完全不搭衬呢。
香烟的味道开始弥漫起来，这让向来不喜欢抽烟老唐感觉有些恶心，但房间就这么大，他没办法去别的地方透气，自己也就只能忍受下来，这份不愉快倒是令身上的疲劳感觉没那么重了。老大摔下去的时候手好像扭到了，以至于现在他的右手仍使不出力气，握紧拳头的时候都会轻微的颤抖。
这时，一个奇怪的声音打破了平静，是一个非常沉重的声音。在场众人的精神都为之一振，双眼紧紧盯着那道厚厚的铁门。
轰！又是一声撞击，这次众人都注意到整个房屋都颤抖了一下，门板上的灰尘铁锈等都被击落下来。众人的目光相互交错，都在试着寻找一双镇定的眼睛，可哪里又有知情人在里面，所有的眼睛里都透着迷一般的惊讶与惧怕的神情。
撞击声接二连三，就好像有什么庞然大物要砸破铁门进入到这逼仄的空间内。一股寒流起圈而来，让皮肤上结了一层看不见的霜。有人下意识的握紧黑漆漆的枪把手，以防不测。
这件事是自打进入这山洞中以来最不寻常的一次，门外面究竟有什么？
紧张的情绪令人丧失思考的能力，但毕竟是一群训练有素的士兵，况且里面有不少人曾接触过一些比较诡异的事件，这群身负使命的勘探队员们悄悄凝聚在一起，枪口全都指向了那扇铁门。不管门外有什么，在当今时代，子弹都是最有效的工具，就算是硬如金属的东西数吧自动步枪加在一起的活力也足矣应对，除非是一辆坦克碾过来。
撞击声一次高过一次，厚重的门突然崩裂，发出钢铁扭曲的刺耳声，众人的心紧绷成一条线。但以日本人当年的技术所制造出来的防护门也不是那么容易就被破坏的掉的，所以仅仅是边缘处开了几条缝隙，凭借这扇门的分量再撑一阵还是可以的。可就是在那几条缝隙中，某些东西开始渗透进来。
一种像是泥巴一样的东西沿着缝隙涌进来，看起来很黏，散发着一种刺鼻的味道。
有人忍不住开始咳嗽，那股味道不光刺鼻，还骚哄哄的，很是让人无法忍受。但这股味道同时勾起了老唐记忆中的一些东西，这是氨水的味道，在那间实验室里的工作，他太熟悉这些东西了，这么说那泥巴里含有大量的氢氧化铵，可是这里怎么会有这种东西？
发出疑问不止老唐，球子此时突然瞪大了眼睛，发出一声疑问：“怎么会在这儿？”
撞击声已经停止，众人紧张的精神却并未放松。泥巴之后，灰绿色的气体开始进入，氨气本身就是有毒的，对眼、鼻、皮肤有刺激性和腐蚀性，能使人窒息，空气中最高容许浓度30mg/m，加上外面那股神秘的气体，众人再度带上了防毒面具，一个个好像生化部队一样。
封闭了面孔，只能听见来自于本身沉重的呼吸声。在极度焦虑中，没人敢去做出一些大幅度动作，除了球子。
那个平时在各方面并不突出的球子此时不知着了什么魔，竟然一步步朝铁门走过去！
老唐从后一把拉住他，但球子却做出手势，表示放心，他只是过去看看。老唐当时的脑筋也是处在一片混乱中，他竟然放开了手，默同了球子当时可以说是非常出格的举动。
球子走到门边，蹲下身研究起了那黏糊糊的东西。他还有模有样的找出一些取样瓶等工具，俨然一副研究员的样子，这一忙就是半天。
在这段时间里，并没有其他怪事发生，况且有球子带头，众人悬着的心渐渐放松，当然也包括老唐在内。
老唐好奇的走过去，想知道究竟有什么原因让球子如此着迷，而且从球子的举动来看他好像对此事知道一些隐蔽的信息。
但不想此时，巨大铁门的后面忽然一股巨力砸过来，导致整扇门直接飞了出去。球子当时的反应算是很快，立即俯下身躯。但老唐就没那么走运，他虽然也做出反应，可铁门的一角挂到了他的头，将面上所佩戴的防毒面具一下削了下去。
哐啷一声铁门摔在地上，老唐撕心裂肺的喊叫声充斥每个人的耳朵。他的脸上传来剧痛，他来不及多想赶忙用手双手捂着脸。只在最后的余光当中，他隐约看见门前的浓浓雾气里，有某个陌生的影子站在那儿。
这就是老唐最后在意思清醒时所看到了，从那之后，他描述自己仿佛睡着了一样，还做个很长的梦，唯一感觉到的就是在自己的梦中，周围有很吵闹的喊叫声，而且很疲惫，像是跑了很久一样。
老唐的故事到这里就结束了。故事本身并没有透漏很多情报，听完后让人觉得有些失望，也仅仅是知道他的脸是从那时候起被毁掉的。我想故事本身的真实性应该没差，那种氛围极为符合山洞里怪事发生时候的样子。
讲完故事的时候，老唐不忘摸摸自己的脸，神色很是糟糕。想必他在失去意识的最后几秒钟内心内已经有所察觉，自己的容貌会尽毁。而据他自己的说法，氨气的腐蚀性恐怕还不能在短时间内造成那样的伤害，一定是那种不知名气体所导致。
还有一点，这个故事里提到了球子那个白白胖胖的人，如果没记错我曾和老黑他们看见过他的尸体，还有那本笔记。但这个故事并没有告诉我后面发生了什么，球子又是怎么出现在那扇棺材里面。
班长听完这段叙述，脸上的表情并没有任何明显的变化，但我知道他更在乎这些，也比我更加失望，他恨不得钻进老唐的脑子里，将所有信息据为己有，一次来寻找发生在自己身上的问题。在压抑的地下，发疯似乎太过频繁了。可最为关键的一点，究竟是什么让老唐变成这个样子，是那个人影还是那种恶心的气体，现在我们任然一无所知。
等轮到老唐发问的时候，我正想着如何把我进洞的那些事全都抖落出来，尽可能说着每一个细节，也许会对整件事情有所帮助，能让老唐回想起一些更加重要的事。而且我还在犹豫，要不要把发现球子尸体的事告诉他，如果现在不说他早晚会知道的。不过等要开口的时候，班长却按住了我，由他开口为老唐解释这一切。
班长的虽然也讲个了个很长的故事，可是有关他自己的事，他一句也没提到。说完他还拍拍老唐的肩膀，让他安心，说接下来我们会一起去追上前面的部队与大家汇合。
可是这样一来，我又难免觉得心里有了个问题。我问道：“那照现在的情形，你说陈教授他们现在到了哪里？会不会也遇上那种雾气了？”
老唐默默道：“很有可能，但也说不定会平安无事。”
“那你还记不记得自己是怎么躲在这个地方的？”
老唐面露难为之色，道：“这个，我真的是什么都不记得，我好想一直处在……”说到这儿他尴尬的笑了笑。
班长看了我一眼，又看看老唐，道：“除了脸上的伤，你身子骨没问题吧？”
看老唐吃饭那样，我就觉得没什么大碍。
老唐自己也活动活动了胳膊，道：“应该没事。”
“那事不宜迟，我们得赶紧走了，要是前方人马碰上那些东西，咱们就是救援队了。”
“走失的其他弟兄怎么办？”我问道。
“管不了那些了，如果冲散了，也就是徘徊在沿途附近，有响动他们自己会出来的。”
班长又问道：“对了老唐，这前面的路你都还记得吧。”
“记得，由我带路放心。”
我们三人匆匆忙忙的就上路了，但听过老唐的故事后，一想到前方的那种雾气，我心里就特别排斥。如果连我也变成了疯子，那队伍里恐怕就没有好人了。
深入地下仿佛是我命中注定的事，怪石嶙峋，幽暗洞窟，我站在排尾，走在路上。
水声逐渐与我们远去，脚步声传播在隧道，滴答滴答，好像越往前，我越在一条被设计好的不归路上慢慢走远。回头是岸，却早已看不见回头的路。
在摆脱了性命之忧的纠缠后，随着脚步的移动，我的心中绷紧的弦开始放松，显现出原本的波澜。我忽然想起汪仔这个人，我的好兄弟，如果传来关于他的某些噩耗，我该怎么去面对，这也真是泥菩萨过了江，自己没融化反倒担心起别人。
那场突然而至的大水，水中有不明生物袭击，希望我的战友们不要像我一样漂流在水中就好。而越是这么想，我就越感到着急，出于感情因素，我很想再见到活蹦乱跳的汪仔。
这时，带头的老唐忽然停下，光亮照射到前方我才发现原来是路被堵住了。老唐将火把举过头顶，看见碎石竟然堵住了整条路，直达头顶。
老唐连连发出感叹：“这真是怪事了，我记得进来的时候这里明明还能爬过去，现在怎么都给堵上了？”
我道：“这也并不是什么奇怪的事，自从我们第二批人进来，路就变得很不好走，还时常发生塌陷。”
班长上前摸了摸墙壁，看样子像从薄弱处弄出一条路来。
老唐连忙道：“石头太厚了，挖不动的，除非用炸药。”
炸药这种东西我们三人小队的身上可没有，要说铲子一类的工具还能凑合。
堵住我们路的石堆呈一个坡状，班长这时自告奋勇的爬上去，不知道在打什么主意。他在上头倒弄了几下，喊道：“把镐扔上来。”
我赶紧把登山镐从腰上解下来，对准班长的位置一扔，这时我脑海中冒出一种奇怪的想法，我这一扔要是把人砸到该怎么办。但事实上我既没有那么笨手笨脚，班长也没那么蠢，他在空中接住了把手，转头开始进行自己所为的一项工程。
碎石噼里啪啦的滚下，班长独自在顶上忙活着，没过多久，班长的人就消失在石堆顶层。但一些岩石还是在不同的往外冒，挖掘声也没停息过。几分钟后，班长探出头就招呼我们爬上来。等我们爬上去的时候，班长将镐还给我。而在班长所处的位置，一条刚好容纳下一人左右的小道被硬生生的清理出来。
我和老唐眼睛一亮，这班长也还真有两下子，也算急中生智了。我们钻进了小道，沿途的碎石高低不平，与身体摩擦起来很不舒服。好在这条小道不长，班长带头先钻了出去，等我探出头，下方还是一个坡形的地带，爬下去之后才是天然的石道。
班长的人已经率先下去，跟着我也小心的钻出去，三两下就来到了地面。我拍了拍身上的灰尘，班长点着了一支烟。但几秒的时间过去，老唐却迟迟没露出头来。
班长对上面喊了一声，可刚开口，声音还没来得及发出，一阵细微的呻吟就从顶上的洞口里传来。
我和班长面面相觑，这老唐是怎么了？
班长又扯着嗓子问了句：“老唐！磨磨蹭蹭的干什么！”
片刻后从洞里传来一句有气无力的声音：“我肚子忽然难受起来，哎呦，你们等会儿我。”
班长吐了口吐沫，低声嘀咕了句：“无事生非，屎尿真多。”
从口气来看，老唐似乎在之前就有类似的前科。就连班长那他也没办法。
老唐的声音又从里面传来：“要不你们先走吧，我歇一会儿就能赶上。”
班长看了看我，道：“这样，我叫小彭陪你吧，我先去前面探探路。”
老唐喘息了一句道：“那好吧，你自己小心点。”
班长说完把包裹里一些杂物统统抛给我，自己独生一人面向黑暗走了进去。手电光的亮光缓缓消失在视野，班长的脚步声在那之前先一步远去。班长当时的看我的眼神里曾有那么一丝异样，看得我心里有些发毛，但只是荧光一闪。
班长将火把留给了我，望着这石堆，我又不得不重新爬上去，老唐这家伙也真是。
但令我没想到的是，石堆的洞口处忽然伸出一只手，竟然还拿着点着的手电，接着老唐缠满碰带的脸就冒了出来。
只听他向我一边招手一边道：“快上来，帮我个忙！”
听声音老唐似乎没什么鸟事，他这是在做什么？而且这语气中还有些许命令的成分在里面。听从命令是军人的天职，从我参军的那刻这些东西就潜移默化的写进了我的体内，等我踏上岩石的刹那，我心里忽然转过味儿来。这老唐又不是我的上司，而且他的手电是哪儿来的？
进入地下这一路来诡异的事情发生的太多，我心里难免会提心吊胆，更别说是老唐这个我不太熟悉的人。往细了说，老唐与我此前并没有任何交集，这里面不会有什么坑等着我往里跳吧？
我的身体僵在原地，抬头疑虑重重的望着老唐。但老唐似乎不以为意，还在怂恿我爬上去。
我向后撤回一步道：“到底什么事？你不是肚子疼吗？”
老唐似乎没那多耐心，摆着手道：“你先上来，上来就知道怎么回事了。”
可他越这么说，我就越认定那洞里有什么古怪等着我上套。我坚定的站在原地，这知人知面不知心，何况老唐此前都是处在神志不清当中，这要是再发生什么意外，我跟谁求救去？
老唐看我不为所动，自己竟然钻出来跳到我面前。这身手根本不是肚子疼的事儿，这家伙究竟打什么主意？
我的手悄悄的握住登山镐的把手，提起警惕看着老唐。那缠满绷带的脸孔此时看起来越来越怪异，好像那背后藏着吃人的怪物，此刻就要露出真面目了。
老唐一步步的向前，我则一步步退后。
“你干什么？”
我撞着胆量说出了这句。
老唐忽然眯起眼睛，也不再往前走了。他好像在打量我。
双方一言不发，这种情况我只有在面对险境的时候才会发生，对自己人还是头一次。
当时的气氛我不知该怎么形容，总之非常的压抑，而其中又有一种非常诡异的感觉，比起面对那群冷血怪物有过之而无不及。
我心里当真是非常的忐忑，这种来自内部人员的怪异实在令人更难以接受。我在心里也开始乱起来，有些不知该怎么面对。老唐现在幸亏没有枪支什么的，要是真发生什么不测，我这边还是占有优势的。
而一切事情好像总是超出的我的预料，老唐此时突然做了个令我非常意外的举动。他竟然双手背在头上，开始我以为他在向我妥协。但事实上他并非如此，只见他的手缓缓解开了头上的绷带。动作很慢，却说不出的怪异。我的心仿佛都要跳出来，他这是在做什么？
而当绷带全部脱落的时候，我瞪大的双眼。老唐的面容完全展现在我面前，虽说那只是一张人脸，可当时的冲击力竟让我长大了嘴巴，迟迟说不出话！
哑口无言，真的是哑口无言。我呆呆的看着那张脸，瞬间对自己的感官产生了不信任的感觉，一切纵然缓慢可是太突然了，完全没有任何征兆。
那张原本应该千穿百孔的面容此时竟完好的呈现在我面前，但令我吃惊的却并非伤口的愈合，而是那张脸的主人。要说那是老唐，打死我也不敢相信。那张的脸的主人刚才明明——那是班长的脸！
我的脊背开始发凉，头脑也开始转过味儿来，要说这一切并非不可能，在进入山洞之前，老黑就向我透漏了一个非常重要的情报——复制人，和本来的人一模一样，只有身上的一些标识是完全相反的！
那么说眼前的这个人是被复制出来的？真正的老唐难道已经？
我感觉自己有些要疯掉，尤其是面对一个已经与我相处了一段时间的家伙。这么说一切都是预先设好的局，支开班长等着我落单？但为什么又是我？是两人在一起他觉得不是敌手？这样一来为什么向我开枪也说得通了，还有老唐突然出现在这里的谜团。
我简直有些不敢相信的自己的想法，或许这想法本身就是疯狂的，但更疯狂的是这一切居然真的发生在我眼前。
我向后退了两步，感觉腿都开始发软。我的嘴巴还是处在迟迟说不出话的状态中。我握紧镐把的手更加紧了。
但此时老唐，不应该说是班长的复制体好像对一切无动于衷，他还是那么平静。一双眼睛直直盯着我。
对方突然开口道：“很惊讶吗？”
我沉默不语。
“我开始的时候也是。”说着对方这次竟然真的高举双手，“我并没有恶意，这样做可能令你感到特别不安，但我没有其他方法也没时间了。”
说着对方竟然迈着大步向我走来。
我举起登山镐：“你别过来！”
班长的复制体叹了口气，道：“你先听我说，虽然你没办法短时间接受接着一切，但我还是得这么做，请你慢慢的听我解释号码？”
我没办法彻底平静下来，却没法管住他的嘴，况且我的确需要听一些特别的信息来转移注意。
我咽了口吐沫道：“你说，就站在原地。”
班长的复制人深吸一口气道：“如果我说我才是你嘴里真正的班长，你信吗？”
我当然不信，也不用做任何回答就能表达出自己心里的意思。
“好，口说当然无凭。”
对方突然跪在地上，双手搭在头上。
“你过来看看我身上的标签，你知道在哪儿对吧，如果我有什么其他举动，你就直接打死我。”
面对对方如此坦荡的举动，我心里犹豫了一些，空白的大脑没办法运转，只凭着自己的直觉，开始一步步向班长走去。
标签除了上衣兜里，还有衣领里标注的尺寸型号，我只要走过去掀开对方的领子就好。班长就在我眼前，可是那段距离现在看来却是那么遥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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