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弃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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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夜，长生却是爬上了厢房的屋顶看起了月亮。
高山望月本就是一件美事，何况还是在高山的屋顶之上，再看夜空竟比平时美上许多。
寺庙一片漆黑，隐隐能见轮廓，倒是没有白日看起那般庄严，好似一入夜，连佛祖也是睡着了一般。
这里没人点灯，除了供奉佛像的殿堂有一盏日夜不灭的长明灯外，其余地方都是黑不溜秋的，毕竟夜间点油灯是件奢侈的事情，即便是秀才也不会为了读书而在夜里点灯，何况是忙碌了一天倒头就能睡着的和尚们。
抄写了一天经书的长生实在是觉得无趣得很，平常练字哪里会这般幸苦，若不是为了那几个报酬，他早早就耐不住寂寞跑下山去了。
而且自从进了普陀寺之后，因为寺内佛气香火的原因，柳如是不仅不能化形出来，似乎连神识都被按压了下去，就连与长生说说话都是不行。
这会儿形单影只的长生倒是有些想念正午时候遇见的那个吃肉和尚了。
说来也怪，两人将那只烧鹅分吃了之后也不交谈，相对一笑后各走各的，好似什么都没发生一样，只有嘴里的肉香还能当作曾经一起犯戒的证据。
若是能再遇上一回，当再讨要半只烧鸡才是。
想着想着，长生的心情又便郁闷了，其实今夜他睡不着却是另有原因，来到寺庙之后他就感觉自己的几日前受的伤已经完全好了，当下想试试能不能施展出火行法术用以照明，谁知试了几十次还是只感觉指尖之上仅仅有一股热流而已，离出火的程度相差甚远。
是自己不适合修行？
可明明自己已经有了道心的修为，只差一步就能成就阴神傲游天地了，照理来说已经能拥有引动天地能量为法术的能力了。
柳如是可是与他说过，哪怕是一个开窍的修士，也是可以施放出这种低阶的法术的。
究竟是哪里出了错？
自己为什么连施放出一个小法术的法力都没有。
法力！
忽然长生脑袋灵光一开，好像是想通了。
自己从修行开始，就没有修过什么法力道行，一身的修为不都是因为自己的先天正气而提升的嘛，这又哪里来的法力驱使道术。
笨！
真是笨！
不仅自己笨，就是修炼了三千年的柳如是也是笨！
道不同如何能法同，自己一身皆是正气，当然是连一个小小的道家法术也修炼不得了。
亏得当日自己还对柳如是说世间法术皆可用的蠢话，万法同源那种境界怎么会是现在他这样一个小小的儒家修士可以达到的。
当真是不入道而不知道，不识法而成盲啊。
可是不管怎么说自己也是个到达道心境界的修士了，施展法术应该是没问题的才对，只是不应该走以法力施放的道路，而是该走以正气施放的道路。
心中想了个透彻，长生立马静下心来感悟自身的正气来源。
当日柳如是曾指导过他以正气突破修为，只要寻着那个感觉找去，应该就能找到自己没有重视过的正气。
闭上眼，让自己的感觉更加灵敏，意识游走与全身，终于在自己的心脏部位找到了那熟悉的感觉。
浩浩汤汤，坦坦荡荡，磅磅礴礴。
自己的心脏四周竟然包裹着令自己都感觉心悸的气息，不完全是畏惧，更多的是自惭形秽。
在正气面前，连自己这个拥有者都不敢直视。
果然如柳如是所说，大道无情，天道无情，正道更无情，它们只有对错，这公允的正气才是与天道最契合的能量。
自己这个凡人虽然侥幸拥有，但是始终有私心夹杂，或许能驱使正气，但是要如臂指使只怕也要变得这般无情才行。
长生忽然有些怕了，怕自己获得力量之后会沉迷其中无法自拔，然后越陷越深变得心中只有公允而无情谊。
人因有情而为人，若是为了力量而抛弃了情，那不就等与杀了自己，到时只是怕成了一具行尸走肉，一个执行天道意志的走狗罢了。
若是修行的最后若都是这般变得无情！
那意义到底在哪里？
初窥修炼门径的长生想到这里已经不敢继续想下去，他不是一个跳出红尘的修行者，他放不下。
随着自己心中放弃修炼的意念越来越深，长生决定舍弃力量的诱*惑不再去动正气一丝一毫，心中怀揣着不安跳下屋顶，乖乖的回到厢房里睡觉，再也不想提什么修炼之事。
相比于无情的天上，长生还是更喜欢有情的人间。
那么就做个有情有义的平常人，偶尔戏弄戏弄秋容与小谢，再和柳如是斗斗嘴，然后再发生些超友谊的关系……
呸呸呸。
自己又不是宁采臣，虽然身边的女鬼女妖什么的比他还多。
……
翌日清晨，长生吃过早膳便又回到藏经阁抄写。
昨日一共抄写了五本经书，字数是各有长短，约莫是在四千字左右，如今还剩下十余本，哪怕再快也还需要两日。
这又不是按天算工钱，还是能早些结束就早些结束吧，寺庙里的斋饭实在有些吃不惯嘴。
而且因为昨天的感悟，长生忽然开始想念母亲与秋容二女了，当然还有那个不知道现在有没有闷死的柳如是。
心中有了牵挂，手中的笔就越快，但是快得有章法。
一笔一划的正楷写法依然没有任何变化，完全没有因为速度快了而字也变了。
长生并不是个愿意忽悠了事的人，从这一点上讲，他还是颇为符合正气所要求的习性的。
就在长生写得入神时，忽而门外响起了嘈杂的声响。
“哎呀，女施主，老衲都说了，老衲不是什么高僧。”
“智华师傅……”
“怎么就听不懂呢，和尚怎么会收女徒弟，女施主还是去山下的落霞庵去瞧瞧吧，别拉着我的袈裟啊。”
“智华师傅……”
“色即是空，空即是色，色不异空，空不异色。”
听这两人的声音，不正是那个吃肉和尚还有乱拜师的史连成嘛！
长生心中几乎都笑出了声，还真想出去看看那胖和尚吃瘪的样子，只是自己也是连成的目标，还是安下心听着过过瘾就好了，要是这会出去了，说不得成了胖和尚的替罪羊。
虽然昨日得了人家的好处，但是这可不是阻止长生幸灾乐祸的理由啊。
果然是一同吃肉的伙计，就连遭遇都这么相像。
哐当。
长生还没笑够呢，藏经阁的大门忽然就被大力推开，不正是那胖和尚杀进来了。
“施主救我！”
谁知道那胖和尚一杀进来就往长生这跑，嘴里还大呼救命，好似身后的人是毒蝎猛兽一般，不过身上和脸上的肉坨在奔跑的时候一颤一颤的实在有趣，长生是想憋笑都憋不住。
只是这一把连成引进来，最后到底是谁救谁实在是说不准了。
长生已经在看见胖和尚第一眼的时候就往桌子底下钻了，可惜还是慢了半拍。
“长生师傅！你竟然在这里，太好了！”
随着连成这句话出口，胖和尚顿时傻了眼，也不跑了。
“蹩脚书生，你是她第十八个师傅？”
“原来大师就是智华方丈，不过现在你是她第十九个师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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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夜，长生却是爬上了厢房的屋顶看起了月亮。
高山望月本就是一件美事，何况还是在高山的屋顶之上，再看夜空竟比平时美上许多。
寺庙一片漆黑，隐隐能见轮廓，倒是没有白日看起那般庄严，好似一入夜，连佛祖也是睡着了一般。
这里没人点灯，除了供奉佛像的殿堂有一盏日夜不灭的长明灯外，其余地方都是黑不溜秋的，毕竟夜间点油灯是件奢侈的事情，即便是秀才也不会为了读书而在夜里点灯，何况是忙碌了一天倒头就能睡着的和尚们。
抄写了一天经书的长生实在是觉得无趣得很，平常练字哪里会这般幸苦，若不是为了那几个报酬，他早早就耐不住寂寞跑下山去了。
而且自从进了普陀寺之后，因为寺内佛气香火的原因，柳如是不仅不能化形出来，似乎连神识都被按压了下去，就连与长生说说话都是不行。
这会儿形单影只的长生倒是有些想念正午时候遇见的那个吃肉和尚了。
说来也怪，两人将那只烧鹅分吃了之后也不交谈，相对一笑后各走各的，好似什么都没发生一样，只有嘴里的肉香还能当作曾经一起犯戒的证据。
若是能再遇上一回，当再讨要半只烧鸡才是。
想着想着，长生的心情又便郁闷了，其实今夜他睡不着却是另有原因，来到寺庙之后他就感觉自己的几日前受的伤已经完全好了，当下想试试能不能施展出火行法术用以照明，谁知试了几十次还是只感觉指尖之上仅仅有一股热流而已，离出火的程度相差甚远。
是自己不适合修行？
可明明自己已经有了道心的修为，只差一步就能成就阴神傲游天地了，照理来说已经能拥有引动天地能量为法术的能力了。
柳如是可是与他说过，哪怕是一个开窍的修士，也是可以施放出这种低阶的法术的。
究竟是哪里出了错？
自己为什么连施放出一个小法术的法力都没有。
法力！
忽然长生脑袋灵光一开，好像是想通了。
自己从修行开始，就没有修过什么法力道行，一身的修为不都是因为自己的先天正气而提升的嘛，这又哪里来的法力驱使道术。
笨！
真是笨！
不仅自己笨，就是修炼了三千年的柳如是也是笨！
道不同如何能法同，自己一身皆是正气，当然是连一个小小的道家法术也修炼不得了。
亏得当日自己还对柳如是说世间法术皆可用的蠢话，万法同源那种境界怎么会是现在他这样一个小小的儒家修士可以达到的。
当真是不入道而不知道，不识法而成盲啊。
可是不管怎么说自己也是个到达道心境界的修士了，施展法术应该是没问题的才对，只是不应该走以法力施放的道路，而是该走以正气施放的道路。
心中想了个透彻，长生立马静下心来感悟自身的正气来源。
当日柳如是曾指导过他以正气突破修为，只要寻着那个感觉找去，应该就能找到自己没有重视过的正气。
闭上眼，让自己的感觉更加灵敏，意识游走与全身，终于在自己的心脏部位找到了那熟悉的感觉。
浩浩汤汤，坦坦荡荡，磅磅礴礴。
自己的心脏四周竟然包裹着令自己都感觉心悸的气息，不完全是畏惧，更多的是自惭形秽。
在正气面前，连自己这个拥有者都不敢直视。
果然如柳如是所说，大道无情，天道无情，正道更无情，它们只有对错，这公允的正气才是与天道最契合的能量。
自己这个凡人虽然侥幸拥有，但是始终有私心夹杂，或许能驱使正气，但是要如臂指使只怕也要变得这般无情才行。
长生忽然有些怕了，怕自己获得力量之后会沉迷其中无法自拔，然后越陷越深变得心中只有公允而无情谊。
人因有情而为人，若是为了力量而抛弃了情，那不就等与杀了自己，到时只是怕成了一具行尸走肉，一个执行天道意志的走狗罢了。
若是修行的最后若都是这般变得无情！
那意义到底在哪里？
初窥修炼门径的长生想到这里已经不敢继续想下去，他不是一个跳出红尘的修行者，他放不下。
随着自己心中放弃修炼的意念越来越深，长生决定舍弃力量的诱*惑不再去动正气一丝一毫，心中怀揣着不安跳下屋顶，乖乖的回到厢房里睡觉，再也不想提什么修炼之事。
相比于无情的天上，长生还是更喜欢有情的人间。
那么就做个有情有义的平常人，偶尔戏弄戏弄秋容与小谢，再和柳如是斗斗嘴，然后再发生些超友谊的关系……
呸呸呸。
自己又不是宁采臣，虽然身边的女鬼女妖什么的比他还多。
……
翌日清晨，长生吃过早膳便又回到藏经阁抄写。
昨日一共抄写了五本经书，字数是各有长短，约莫是在四千字左右，如今还剩下十余本，哪怕再快也还需要两日。
这又不是按天算工钱，还是能早些结束就早些结束吧，寺庙里的斋饭实在有些吃不惯嘴。
而且因为昨天的感悟，长生忽然开始想念母亲与秋容二女了，当然还有那个不知道现在有没有闷死的柳如是。
心中有了牵挂，手中的笔就越快，但是快得有章法。
一笔一划的正楷写法依然没有任何变化，完全没有因为速度快了而字也变了。
长生并不是个愿意忽悠了事的人，从这一点上讲，他还是颇为符合正气所要求的习性的。
就在长生写得入神时，忽而门外响起了嘈杂的声响。
“哎呀，女施主，老衲都说了，老衲不是什么高僧。”
“智华师傅……”
“怎么就听不懂呢，和尚怎么会收女徒弟，女施主还是去山下的落霞庵去瞧瞧吧，别拉着我的袈裟啊。”
“智华师傅……”
“色即是空，空即是色，色不异空，空不异色。”
听这两人的声音，不正是那个吃肉和尚还有乱拜师的史连成嘛！
长生心中几乎都笑出了声，还真想出去看看那胖和尚吃瘪的样子，只是自己也是连成的目标，还是安下心听着过过瘾就好了，要是这会出去了，说不得成了胖和尚的替罪羊。
虽然昨日得了人家的好处，但是这可不是阻止长生幸灾乐祸的理由啊。
果然是一同吃肉的伙计，就连遭遇都这么相像。
哐当。
长生还没笑够呢，藏经阁的大门忽然就被大力推开，不正是那胖和尚杀进来了。
“施主救我！”
谁知道那胖和尚一杀进来就往长生这跑，嘴里还大呼救命，好似身后的人是毒蝎猛兽一般，不过身上和脸上的肉坨在奔跑的时候一颤一颤的实在有趣，长生是想憋笑都憋不住。
只是这一把连成引进来，最后到底是谁救谁实在是说不准了。
长生已经在看见胖和尚第一眼的时候就往桌子底下钻了，可惜还是慢了半拍。
“长生师傅！你竟然在这里，太好了！”
随着连成这句话出口，胖和尚顿时傻了眼，也不跑了。
“蹩脚书生，你是她第十八个师傅？”
“原来大师就是智华方丈，不过现在你是她第十九个师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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