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7、落入凡尘(八)_快穿之身败名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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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7、落入凡尘(八)

  宋却身后的那个包袱越背越大,尝过的菜肴也越来越多,逐渐动了自己开一家食肆的心思,但开在哪里,开给什么样的人,亦是个问题。

  宋却从繁华的街头走到孤僻的山林,始终没有找到一个让他想要留下来开一间食肆的地方,倒是在云水河畔闻见了香味,顺着香味看见了一家小食肆。

  这食肆的主人是一对夫妻,两人看起来三十岁左右的模样,在灶台前忙忙碌碌,偶尔还相视一笑。

  宋却动了吃点东西的心思。

  这食肆虽小,客人却不少。好不容易空出一个位置,宋却立马上前坐下。

  那小妇人见了便放下正在处理的食材,走到宋却跟前,笑盈盈地指了一下旁边的板子,上面写了几种吃法。这店做的是米线,按食材的加法算钱,宋却仗着肚量大,选了最多的一种。

  那小妇人冲他点点头,又走到丈夫身边,手上比划了几下,那丈夫便明白了,也扭过头朝宋却笑了一下。

  宋却盯着两人看了一会儿,旁边吃的正香的食客便主动解释道:“兄弟,新来的?”

  宋却转向这位食客,笑着点了点头。

  食客解释道:“郑老板听不见,他媳妇说不了话,但这米线做的是真好吃,方圆十里内是再找不到味道这么正的店了。”

  见他们说起老板家的事,另一边的食客也抬头道:“说起来也十多年了,我刚来这里吃的时候,郑老板才十几岁,大家管他叫小老板。那时候老郑刚去世,小老板接了摊子。小老板生下来就听不见声音,自然也学不会说话,大家还担心他日子怎么过呢,没想到讨了个听得见但不会说话的媳妇。那时候,有那一等刻薄的人,说他们这一对男聋女哑,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倒是生一个又聋又哑的,省得祸害别人。但这十多年下来,人家感情好的很,生意又蒸蒸日上,生的娃耳聪目明,没有一点残疾,日子有的是奔头。反倒是那说刻薄话的,口障太多,全报应在子孙这头,这就是命啊。”

  宋却也不跟着这些食客八卦,但他见那对小夫妻确实过的幸福。这幸福并不是老天爷对他们的恩赐,事实上,他们都受尽了苦楚,只不过天性中的善于满足让他们显得格外快活。

  宋却开始期待这一碗米线的味道了。

  一个半大少年拎着一篓鱼进来,冲着小妇人道:“娘,我把鱼抓回来了,还活蹦乱跳呢,你快现杀了吧,我再去捉一些。”

  他将鱼篓子放到一边,还到父亲跟前比了比手势,得到父母的允许后又往捕鱼的地方奔去。

  宋却细细看了眼少年,年纪不大,身板硬朗,浓眉大眼间神采飞扬,确实是个机灵又健康的孩子。只一瞬,宋却的目光又下意识地看向篓里的鱼,这孩子没有说谎,这些鱼还在一抽一抽地摆尾巴。若是当场宰杀当场食用,该是何等鲜嫩肥美?这些河鲜吃的便是一个鲜字,这家店占了地利之宜,若是手艺上再有什么独到之处,能够长盛不衰十多年也没什么奇怪之处。

  郑老板的米粉都是手工制作的,一锅高汤像是加加减减熬了数十年,盖子刚掀开,那味道便争先恐后地往食客鼻子里钻。那些吃惯了的食客还能忍耐,只深深吸一口气。宋却可被这味道勾起了馋虫,恨不得先痛饮一碗用鸡骨、猪骨和虾头熬制出来的高汤。

  郑老板将米粉下锅,那边老板娘也开始拿着鲜鱼现杀,将鱼去头剖成两半,内脏一处理过便开始片鱼。雪白的鱼肉被片得薄薄的,让人生怕一煮就化。

  那边米线已经煮熟,捞出放在碗里后,郑老板舀了一大勺高汤在碗里,稳稳没过米线,然后又从旁边勾了油,在汤上浇了一小勺,将整个汤面的热气都封在了滚烫的汤里,这一碗米线反倒看起来不那么热气腾腾了。

  郑老板将这碗装好的米线送到宋却跟前,做了几个手势,然后露出一个憨厚的笑容。宋却看出郑老板的意思是小心烫,便冲老板笑着点点头。虽说眼前这碗米线一点热气都没有,但一直注意着老板的宋却自然知道,这一层薄薄的油下是多么滚烫的高汤。

  老板娘紧跟着端来了一个小托盘,上边有好几个小碗碟,装了鸡肉片、猪肉片、鱼肉片,还有些木耳一类的干货,最后几片生菜和一个鸡子。

  准备这些食材殊为不易,虽然每份的分量都不多,但这一碗下来价格也不便宜。

  旁边的食客热心指点道:“这汤烫的很,你千万不能直接喝,将这油拨开,把这些肉啊蛋啊的直接倒下去,立时便给你烫熟了,你这时再吃,保管嫩的你说不出话来。”

  宋却按着这食客的建议,将汤上的鸡油用调羹拨开,汤里的热气果然就冒出来了,宋却将鸡蛋打到汤里,立时便烫出了个溏心蛋,眼见着再烫下去就全熟了,宋却将鸡蛋捞起来卧在面上,把什么鸡片、猪片和鱼片通通下到汤里,然后素菜也一同下锅。这些菜被烫着烫着烫出熟意,汤的温度也就下去了,不再像最开始时那么咄咄逼人。

  宋却舀了一调羹汤,吹了又吹,然后又小心地用唇舌去抿,感觉微烫,但可入口,便直接送入口中。这汤又鲜又美,郑老板在熬制高汤时确实舍得下食材,再加上那点汤头传了那么久,都熬出精华来了,光是这一口汤便值回饭钱了。宋却又尝了一口心心念念的鱼片,这鱼片切的十分薄,若是直接放到水里去煮,只怕要煮烂煮化。但如今只是在汤里烫熟,鱼片虽薄,却远没到要化开的程度,反倒因着薄,将汤汁里的味道吸了十足,咬一口鱼片,鱼肉本身鲜嫩肥美,汤汁在唇舌中炸开,又和直接喝汤感觉有所不同,果真美味至极。

  再尝猪肉片和鸡肉片,这两者不如鱼肉现杀现片来的新鲜。但这两样本来也不像鱼肉一样求鲜求到了极致,味道上的缺失不甚明显,反倒因着不同的口感和味道,为这汤和米线都增添一分层次感和丰富感。

  宋却捞起了圆滚滚的米线,这米线有些粗,并不真如它的名字一样细的像线。这米线是宋却亲眼看着老板做出来的,嚼劲并不大,反倒有些大米糯糯的粉感,吃起来极易消化。米线也是吸饱了汤汁,和吸了汤汁的鱼片口感味道都有所不同。米线是素,高汤是荤,荤素结合,别有意趣,且米线更为厚重,吸收的汤汁也更多。宋却用筷子夹了一大把米线塞进嘴里,嚼完咽下,不仅唇舌得到了完美的体验,就连空荡荡的胃部也得到短暂的抚慰。虽说宋却难以获得真正的饱食感,但就跟截肢病人有时会产生幻肢疼痛一样,他偶尔也会有相应的错觉。

  吃到后半程,米线就着肉片吃光,宋却再将素菜食尽顺带解腻,最后连汤都没放过,端起来一碗喝尽,留下一个光秃秃的白碗来。

  旁边的食客也多半如此,倒没人嘲笑宋却做派寒酸。

  宋却这餐饭吃的是真舒服。夫妻俩都是心大的人,这家食肆开了十多年,也不是没遇见过糟心事,但大多时候两人都开开心心地煮着米线。宋却从这碗米线里感受到的东西是那样平和,那样明亮。

  宋却掏出银钱放在桌上,正准备结账走人,食肆里突然来了一伙浩浩荡荡的家伙。那些人一看便来者不善,到了食肆里步子也没收敛些,反倒将那些桌椅撞的歪歪扭扭,一副光明正大找事的样子。

  在食肆里用餐的人显然都是认识这些泼皮无赖的,也知道他们是为何事而来,虽然心里同情郑老板,但谁敢掺和到这些事里来呀,一个个跑的飞快,生怕慢一些就要被牵连。只有宋却还站在那里,看了一会儿竟又坐下了,一副不打算走的样子。

  郑老板和老板娘看着那伙人,一副敢怒不敢言的样子。老板挡在老板娘跟前,看着为首之人的眼神告诉宋却,这种事不是第一次发生了,这些人也不是第一次来。

  为首的是个贼眉鼠眼的壮年男子,衣着光鲜,但宋却盯着他的面相一看,便知这是个早年富贵中年穷困晚年凄惨的命,再往深处看,更活该他是这个运道,富贵时不行善事也罢,反倒造遍恶业,晚景凄凉还算轻的了,只怕投胎都不能继续做人。

  宋却看了一会儿便弄清了事情原委,不过是同行相忌,强抢配方一类的事罢了。

  解决的方法有许多,但想维持郑老板夫妇平静的生活不受打扰却不容易。

  宋却思来想去倒是想到一个法子,正坐在那里考虑可行性呢,那伙人便找上他的麻烦了,于是嫌他坐在这儿碍事了。

  宋却懒得动手,既然明知这伙人马上就要遭报应,他便不再添一脚,省得脏了鞋。在这些小混混扑上来的时候,宋却的身影突然消失,然后又出现在另一处,将人吓得不轻。有人不信邪,又扑了两三次,宋却回回都消失后又出现在另一个地方。胆子再大的人都要被宋却吓晕过去,哪还有兴致在这欺压良民。

  好不容易将人都吓走,宋却回头一看,郑老板和老板娘也吓得摇摇欲坠了。不过这两人没做亏心事,怕归怕,倒也没跑。宋却对两人道:“你们这店在云水河畔是开不下去了,你们若愿意,我便送你们去京城,你们让小虎子好好读书,他的前程就在那儿。”

  小虎子便是两人的儿子,此刻刚从河畔回来,挤开围观的群众,跑到爹娘跟前,气愤道:“那些人是不是又来了?”

  看完老板娘的手势,郑老板看了一眼小虎子,突然给宋却磕起了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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