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九十章、针孔_军阀世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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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九十章、针孔

  第五百九十章、针孔

  林玉挂上电话,便往二楼走去了,廊上几扇房门都是紧紧合着,唯独那曾经关过庶少爷的房间,门却是大敞开来的。

  他站在门边儿,并没有进去,就垂首道:「师令,桂营长刚刚打来…他说调兵的事,在这时候实在办不到。」

  房里窗帘遮蔽,没有亮电灯的时候,便是黑压压的一片,然而林玉这么喊了,床边的一个黑影就悄悄的动了动——是武子良抬头看过来了。

  「就一个排的兵。」武子良里把玩着从床头牵过来的铁铐,目光低低的垂着,「有什么难的?」

  林玉抿了抿唇,就道:「张营长、顾营长都质问起他来……说这个时候,只该有援兵进邳县,没道理再由邳县派兵去上海……」

  「……那帮家伙,倒会借题发挥了?」武子良就冷笑道,「我怎么带兵,还要他们评论?」

  「但桂营长真的……找不到合适的理由。」林玉犹豫了一阵,便补充道:「他也说,还是希望司令以邳县为重,莫要再留在上海了。」

  武子良听着,就扯了扯唇,露出个讽刺的笑容,他垂眼看着已是空荡一片的床,心里在怒极之时,反倒是更平静的。

  「那你怎么回他?」

  「我说师令解决上海之事,必定会急赶回邳县。」然而这上海之事所指什么,桂营长却是知道的有限,他以为武子良依然在向日本商请援兵,谁知局面早已不一样了,武子良现在只一心系在子吟的身上,那千箱大烟的货丢了,与他是无关的,伊贺敢掳走子吟,他们往后的合作,也已是不用再谈。

  这事儿还没传到徐元培耳里,不然作为损失惨重的合作方,他大概是要捶足顿胸,这厢跟白镇军还没谈拢,两个搭挡竟是先内讧了。

  武子良本拟着前几天回去邳县,谁想到大哥从他掌心逃了,落到日本军的里,他心系着大哥,就如何也不能按计划回去。武子良到过日本领事馆去要人,乡田却是笑容可躬的道:「小武桑,是你之前不老实,我们一直在找武子吟,你却说不知道他的下落……上将是因为这样,才无可奈何的派人啊。」

  「把大哥还我。」武子良并不与他绕弯子,冷怒着道。

  「小武桑,上将让我转达,他对令兄实在没有恶意。」乡田看武子良来势汹汹,便道:「但是现在他在生病,我们就必须在安全的地方照顾他,免的他受任何惊扰。」

  武子良自己就是说歪理的能,乡田这套说辞,自然是不受用的,他也不怕撕破脸了,就狠戾地道:「那你可不要后悔,你这日本租界将要受到很多惊扰,我可不是白家,办事要从规章来,你不把大哥还我,我会让你们非常不好过。」

  乡田听这简直像是亡命徒的威胁,就慎重地看着武子良,警惕地道:「小武桑,咱们是从前清政府明规划的租界地,在这里,我们是有域外法权的。」

  「你说的老子狗屁没懂。」武子良就理直气壮地道,「老子有枪、那就是王法,你回去跟伊贺说,识相的马上放人。」

  「日本帝国的来使,绝不会对任何恐吓低头。」乡田还真从没被这么凶悍的威胁过,脸色都隐隐变了,两方既是谈判破裂,他就抬让卫兵把武子良撵出领事馆,是好走不送。

  武子良脸色阴沉的离开,便让林玉通知桂营长,要他调兵过来,谁知道一天过去,桂营长竟是致电说办不了的。

  武子良听完林玉的回报,便是阴沉不发话了。

  邳县的局势还是那般胶着,武子良确实是该回去的,然而想到大哥在病,却是被伊贺囚在了不知名的地方,他就如何不能放下心来。

  这和自己的囚禁,可是不同的,他虽是限制着大哥的自由,可关在房里,对大哥可是身体力行的疼着;伊贺这却是真正的囚禁了——大哥落到他里,包不定要受到什么酷刑对待。

  「咱们现金还有多少?」武子良就突然问道。

  林玉思索了一下,就道:「大抵……有十万美钞。」

  武子良便一拍膝盖,站起来道:「走,到俱乐部去。」

  林玉愣了愣,一时并不明白师令的意思:「去俱乐部?」

  「既然不能从邳县调兵过来,我就去买人买枪。」武子良说的平静,却是经过仔细思量下的偏执,他说不让乡田好过,绝非戏言。

  大上海里,取钱办事的亡命徒可多著呢,青帮的老板们就爱在俱乐部出没,武子良来的多了,就自然结识一二。

  林玉看武子良一拍膝盖,就是已经打算行动去了,心底却是沉了沉。

  庶少爷压根就不想跟他们回邳县去,即使师令把他从日本人处讨回来,庶少爷肯定还是要想方设法的逃走。

  不然,就是师令强行把庶少爷关着,像对老师令那般囚禁,可这样,庶少爷就要疯了……

  从林玉的角度看来,庶少爷能逃走,那就是好事,被谁关着总比师令关着安全。

  林玉就不认为武子良这人会对任何人有真正感情的,他就看着那些天里,庶少爷日夜承着师令的欲望,他就觉得子吟真可怜。

  然而这些话,他就只能捂在心底,是绝不能说出口的。

  林玉就紧跟在武子良的后头,随他驾车出门去了。

  却说白震江在那偏远的土房子住下,代替卫兵看顾姐夫,医师看诊的时候,也总是伴在身旁。尽管明知道震江是为日本人做事,然有了熟悉的人在场,子吟的反抗确实就不那么明显,打了几剂药、又充份休息过后,病况已是渐渐的好转。

  「姐夫。」白震江捧着白粥进到房里来,便道:「来,吃点东西。」

  子吟看着震江独自走进来后,卫兵便是碰的一声把门关上,他心里略略定下,才支起身体,靠着床背坐起。

  「今天好些了吗?」白震江就仔细端详着姐夫的脸容,看他还是不自然的红,然而与刚来时相比,已是好转过来了。

  「好多了。」子吟沙哑地回道,还是有些咳嗽,他就着白震江递来的粥,缓缓的就着碗口喝下。

  白震江本不是照顾人的主儿,然这些天里与姐夫日夜亲近,就渐渐的熟习了。他里除了白粥,还攥着一条湿布巾、就道:「……呐,姐夫,你说要擦身体,我给你把布巾拿来了。」

  「谢谢。」子吟这些日被囚在房里,发了一身的汗,只觉着混身黏腻难受,他便对震江提了要求,对方听了,却说要请示乡田的,如此隔了一天,才得到批准。

  「可你得现在刷,这布巾我不能留下。」白震江就道。

  子吟知道这自然是日本人的意思,他轻点了点头,便就坐到床边,把一身衣服脱了下来,白震江看姐夫刚病好,动作还不利索,便伸诏去,为他解着扣子。

  子吟起先并没为意,然而震江替他解着衣服时,那目光便就落到他的肘处,子吟神色一怔,就不由自主的凝了神。

  他就握着震江的臂,问道,「……那是什么?」

  白震江被姐夫一握,却是如遭电殛般,急急就把抽回去了,他就藏到背后,道:「没、没什么。」

  「震江。」子吟却是神色凝重了,他定定地看着震江,只道:「让姐夫看。」

  白震江抿了抿唇,一时间竟仿佛像个干了错事的孩子,被家长发现正要挨骂

  ——子吟强行拉起他的臂,细细察看,只见上头许多的细孔、瘀青,新旧交错,内肘竟是没一处完好的。

  莫啡散了年,血管就渐渐扎麻了,不能再用,白震江只好轮换着扎针的地方,甚至已经用上大腿了。

  白震江表情呆怔,看姐夫越看、眉头便就越深的蹙了起来,他那早已麻木的心,不知怎的就泛起了涩涩酸酸的滋味,好像自己长期受的委屈,终于被人察觉了。

  「……那是针吗?」子吟对药瘾知道的有限,只道震江是受了伊贺的刑罚:「是谁对你这么做的?……是伊贺吗?他们一直拿针扎你?」

  「姐夫。」白震江定定地看着子吟,就道:「这不是用刑……我一直在用莫啡散,年前从戒毒院出来,我就用上了。」

  子吟皱了皱眉,就问:「那是什么?」

  「日本人说,是戒大烟的药。」白震江就脸无表情地道,「我打了以后,确实就不抽大烟了,效果非常的好。」

  子吟听着,却是抱存着莫大的疑问,这要真是个好药,那震江身上的针痕又怎会那么多呢?

  「这莫啡……真的是药吗……可你怎么扎成了这样……」

  白震江听着,就微微垂下了苍白的眼皮。

  从前他和姐夫一样,也并不知道莫啡散是什么,就全信了日本人的话,把它当成神药了。是过了这么多年,他缺了这东西已活不过去了,才恍然大悟过来。

  但在这里,他却是难以向姐夫坦诚的道出来龙去脉。

  「莫啡和大烟都一样,就是它更要命。」

  子吟听着,脸色便比刚才更白,「……你是说,你现在是上了莫啡的瘾?」

  白震江抿了抿唇,就迟缓的嗯了一声。

  子吟一时就不知如何反应,他看着震江无处完好的肘,仿佛那针也打到他心里,让他体会到了一样的痛。

  「……这事以后,你跟我回京去。」子吟就低声道:「你们兄弟再不和……大哥也绝不会如此待你。我们找医院,一定有办法戒掉的。」

  白震江看姐夫为自己生气,到最后却又是让他回京里去、或是戒毒云云的说辞,心里略略升起的一点激荡,就又回复到了平静。

  因为比起武子良,他更恨姐,还有那对他从来没有关心过的兄长们。

  「我不回去。」他就道:「死也不回去。」

  子吟愣愣地看着震江,就见他抽回去了,然而脸上的表情,却是带着万分恼恨和不甘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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