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五章雨_绝密勘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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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五章雨

  那只是在他睡醒后的一小段时间,或许就是刚醒过来的那一瞬间。但是那真的就是某个确切的瞬间吗?还是有人一下子忽然醒过来?但是不管怎么样,那是循序渐进的到来的,那是在他伸着懒腰,打着哈欠,赖在被冬季的被窝里,没什么比这更舒服的事情了。然而一切就是在那个时候发生。

  突然之中,没有任何征兆,他忽然想起了邮差,他记得那个邮差的模样。或许再没有比这更奇怪的事了。不过毕竟是他几乎每天早晨都会听到邮差的脚步,当他还在那用口袋里的鹅卵石铺试着修补街道的时候,沉重的靴子踩踏地面咔哒咔哒的脚步声就会远远地传来,接下来,那声音就越来越近,越来越响,还有敲门声,每个门都会留下两次敲门声,加上一次又一次反反复复穿过街道的声音,最后,那个笨重的脚步就会穿过那门栏,然后传来震得整个屋子都在摇晃的沉重的吵闹声。

  课堂上布林小姐正在讲述着月亮运行的轨迹。

  但是在这个特别的早晨,第一个早晨,就在他闭着眼躺在被窝里的时候,不知道怎么回事,他开始有意无意地等待那个邮差,等待那声音的出现。他期待听到拐角处传来邮差的脚步声。

  这可真是有意思,他从来没这么干过。邮差也一直没有出现。是再也没有出现,再也没有在拐角出现。当他终于听到期盼的脚步声时,他也早就走到了坡下,到了第一间屋子,这点他打心眼里肯定。

  虽然如此,那脚步声还是有点怪怪的,与以往不同,它们变得温柔多了,也变得模糊甚至难以分辨。纵然节奏还跟以往一样,但是它表达出了崭新的东西,潮湿、嘈杂、寒冷还有昏昏睡意。

  不过他立即就明白了那是怎么回事,没什么比这更简单,下了一夜的雨,就像在所有的季节里他所盼望的那样;就是雨让邮差的脚步声减弱,有了节奏,潮湿的泥土也让声音减少了很多,到最后变得很模糊。就是如此!多么令人高兴啊!可能现在外头房檐上的雨水。

  今天将是一个大雨倾泻的日子,漫天雨水在大街上飞舞纷飞,砸在在那些老房子上,在他们的门前,轻轻的,静静的,雨水堆积在凹地里,堆积成河,今天一整天都将会是这样,雨会越下越大,外面也会越来越吵闹,但没美妙。

  每次遇到这种时候,当然了,当他躺在床上的时候,他都是闭着眼睛,仔细听着那个邮差逐步走近,听着他脚重重地踩在积水上,并且所有其他的声音——两下敲门声,一两声从远处传来的冷冷的声音,一只钟轻柔地响着,那声音就好像来自水层之下,都好像蕴含一种淡淡的抽象的意味,好像是从现实中抽象出来的——好像所有的东西都被雨隔离了一样。

  但是最后,当他很高兴地睁开双眼往窗外看的时候,看到的并不是他所期待的景象,他看到的是屋顶上灿烂的阳光;惊讶之中,他跳下床,往街道上看,结果看到的也不是期待中的景象,他看到的就是一些光亮的鹅卵石。

  奇怪的是,这个怪异的事情所带来的一种习惯,此后每天早晨,他都会感觉到雨在他周围落下,在他和现实世界之间,有一道神秘的墙壁,雨水做的。如果他没有梦到过这样的事情——他又怎么可能在醒着的时候梦到它呢?除此之外,还有什么其他理由能够解释它呢?不管怎么样,他的幻想已经真实得影响到他整个的行为了。现在他也不记得,到底是在哪一次他母亲开始注意到他举止中的怪异,是第一次还是第二次,又或是第三次?

  “可是亲爱的,”母亲在早餐桌上说道:“你到底怎么啦?你好像就没有在听我……”

  从那以后,这种事情就一而再,再而三地发生!

  布林女士现在正在问有谁知道日蚀的原理一个棕色头发的小姑娘举起了她那闪着棕色光芒的手,他注意到她手指因为脂肪而形成的四个微微下凹的小坑。

  或许既不是第二次也不是第三次,甚至也不是第四次和第五次。他怎么能肯定呢?他怎么能肯定那种愉悦的感觉到底是什么时候开始出现的呢?到底是从什么时候真正开始的呢?那时间间隔也不是很清楚……他所知道的一切就是,那就是在某一次——或许是第二天,或许是第六天——他注意到那雨出现得更明显,声音也更清晰;而与此同时,邮差的脚步声则愈发的模糊。他不仅不能听到拐角处的脚步,甚至邮差到了第一间屋子他也听不见。在第一间房子之后,他才听见邮差的脚步声;然后,几天后,到过了第二间屋子之后才能听见;再过几天后,就要等到过了第三间。慢慢地,慢慢地,雨越下越大,水滴声也越来越大,街上那些圆石也越来越模糊了。

  然而在每天早上,当他细细地聆听之后,走到窗口前,他就会发现屋顶和街道依旧是光光如也,没有任何一丝一毫的改变。然而这却恰恰是他所期望的。它就是那种足矣让他感到高兴的东西,是对他进行报答的东西:那是他一个人独有的,完全的,不属于别的任何人。

  根本没有人知道,就算是他的父母也都不了解。窗外依旧是光光的鹅卵石,而在这里,在他的心里,全都是雨水。雨一天比一天大起来,整个世界也一天比一天模糊,所有丑陋的东西全部都被洗刷干净,另外邮差的脚步也一天一天地变得细微。

  “可是亲爱的,”母亲在晚餐桌上说道:“你究竟怎么啦?人家跟你说话你好像根本就不听。我这可是第三次让你帮我递盘子了。”

  他应该如何与他母亲或者父亲解释呢?当然了,他什么也没说,一声不吭的。他只是尴尬地笑了笑,装作有一点不好意思,有一点脸红和一点歉意,然后突然装作对某件事或某句话恍然大悟,甚至还表示出一丝兴趣。

  猫整晚都待在外面,他左边的脸颊很奇怪地肿了起来,好像有有谁打了他一拳,或许是被石子打中了。隔壁的夫人可能来了,也可能没有来喝茶。房子将被清扫,日期是在星期三而不是通常的星期天。他的父母会为他装一盏新灯,比原来亮,但更柔和,他们觉得或许就是因为眼睛太疲劳,他才会经常发呆。说这话的时候,他母亲一边笑眯眯地盯着他,手上还一边在干着活。

  一盏新灯?一盏新的灯。是,妈妈,不,妈妈,是,妈妈。一切就像口令,学习还是那样有条不紊地进行。几何太简单,历史太乏味。地理则很有趣——特别是它能带你去北极。为什么是北极?嗯,当探险家很有意思。那将是另一个里皮尔或者斯科特纳或者沙尔克顿,那些有名的探险家。

  他突然发现他不再对闲聊有兴趣,盯着桌上盘子里的布丁,他细细地听着,看着他们光滑的身躯,等着,然后再一次开始了。啊!它的开始也是那么的迷人,去听,去感受。说实在的他真的能听到它吗?那些从天而降的雨水,落在地面上的声音?

  布林女士正在讲西南通道的搜寻以及亨得里克哈德森。

  不过实际上他的这份新经历也有一个让人苦恼的地方:这种感觉日益严重,让他和父母间有了一种误解,甚至于冲突。事实上这对他来讲,就好像他在过着双重的生活。一方面,他不得不当保罗哈德森,他必须以他的外表出现,穿着、打扮、在别人跟他说话时回答要机灵;另一方面,他还要不断去探索那已经向他敞开的全新的世界。毫无疑问,那个全新的世界更有意思、更精彩,并且是不可抗拒的。它比一切都美丽,超过了言语和想象,乃至无法表达,无法形容。但是,在这两个世界中,在选择处于哪一个的问题上,他该怎么去处理呢?一个他必须起床,必须吃饭,必须跟妈妈说话,必须上学,必须做作业。并且,在所有的这些事情里,他必须尽力不让自己显得很傻。但是如果同时还要尽力获取另一个不易表述,如果不是根本无法表述的话。他究竟该怎么办呢?他该怎么解释呢?如果要解释是不是很妥当呢?那会不会显得很荒唐?是不是这样就意味着他会惹上一些说不清的麻烦?

  这些念头来了又去,挥之不去,去了又来,反反复复,就像那些雨水一样清凉而神秘;它们并不完全是一种困扰,或许它们还是一种兴奋;他很高兴能拥有它们;它们的出现是可以感觉到的,甚至可以不用闭上眼睛,在看着讲台上老师,看着全班的同学,看着地球仪的情况下,就可以用手去感知。

  尽管如此,他还是带着一种感觉用眼睛去看,去看那明显的内部世界,但是他看到的是水,听到的是水的声音,还有那慢慢的,细不可闻的邮差靠近的脚步。昨天,直到第六间屋子他才听见邮差的脚步声;现在雨下得越来越大了,地上的积水也越来越深雨水落下的声音也越来越清晰,越来越长久,让他感觉越来越舒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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